魚腥味的海獅嘴。

氣氛達到最高.潮忽然爛尾，跟吃了蒼蠅屎沒有區(qū)別，底下觀眾唏噓一片，到誰都會掃興，任憑主持人如何圓場，都在提不起興致。

結(jié)束了調(diào)動氣氛的任務(wù)，金笙原路返回、回到人魚身邊，嘈雜中，沒發(fā)覺角落處另外的視線一路跟隨。

離開坐席，下了臺階，人頭攢動、距離又遠，根本不能把握金笙具體去向。高臺上，常昊只知道金笙留在表演館中間區(qū)域，具體是哪一塊、哪一排，就不清楚了。

反正唯一能肯定的，就是被選中上臺的人，一定是金笙。

因為壓軸海獅的失誤，臨近尾聲的表演不得不延長小段，總要讓滿場觀眾重新提起興致。

無暇理會平臺上演出的精彩程度，劍眉深擰，常昊對金笙的關(guān)心程度超乎想象，為了確認(rèn)某件事，甚至讓他拋下了遠處看臺的李尚寧，孤身前往、一探究竟。

表演耗時不長，場地也是階梯式簡單坐席，周末人流密，連走廊也有人占，走起來十分不便。“抱歉?！贝驍_到其他看客，終于沿坐滿人的通道來到中央?yún)^(qū)附近，一眼就看到了靠近另一邊走廊的金笙。

沒有第一時間靠近，站了太久，常昊擋了身后人視線，不得不暫時半蹲，目光卻從未離開那人分毫。

之前不應(yīng)約，現(xiàn)在又是跟誰來的？

姿勢局限，看不見金笙身邊是誰，只覺得他的笑容異常扎眼，心中更有莫名怒氣。

而親身參與了節(jié)目，臺下也全神關(guān)注起來，沒繼續(xù)左顧右盼，金笙的注意力都在演出最后的小高.潮上。

沒了人魚的威脅，海象做的很好，也從馴養(yǎng)員處補回了加餐，現(xiàn)場氣氛也恢復(fù)了活躍。不遠處，那海象忽然趴到了靠近觀眾的玻璃水池上，趁周圍人聚攏到一起、給它拍照時，忽然噴了口水出來，水管直射般濺了圍觀者滿身。

隱藏節(jié)目又一次把氣氛推到高.潮，金笙也跟著笑了起來，直到他發(fā)現(xiàn)，那只會噴水的海獅頭出現(xiàn)在人魚正前方的玻璃壁上。

剛才海獅的噴水位置在舞臺偏右，鏡面對稱下來，第二次也確實該是他這邊。

暫時擁有雙.腿的人魚，一旦沾水就會露出魚尾。

笑容完全消失，四周圍坐太多游客，要帶走人魚就必須顧及輪椅，可通道被堵、又有臺階，及時把人魚帶走的設(shè)想并不現(xiàn)實。

很快，金笙周圍的人也發(fā)現(xiàn)了海獅的暗中觀察，有了前車之鑒，立刻笑鬧著四散開躲閃，可就算被噴也不會有人生氣，誰出來不是圖個開心？

身前身后，凡事射程范圍內(nèi)都空了座位，只留下金笙跟他身邊‘生活不能自理’的人魚，眼看海獅努嘴、有水流自它嘴邊溢出，金笙慌忙起身、眾目睽睽之下?lián)涞饺唆~身上，短時間內(nèi)只能想到用身體遮擋人魚這一蠢辦法。

思慮不當(dāng)?shù)拇佬袨槲吮娙四抗?，太著急以至于沒控制好力道，竟險些把輪椅撞到，本該磕碰結(jié)實椅背的前額被溫涼手掌包裹，人魚及時接住了撲來的金笙，不僅沒讓他受傷，也伸手控制了向后傾倒的輪椅。

“…你不能淋水?！币魂圀@呼聲中，腰肢緊收，與人魚緊緊抱在一起、跨坐在他的輪椅上。

海獅就在身后。

身體擋住人魚，將他的臉埋在自己胸.前，金笙閉緊了眼睛，那該噴水的那家伙卻久久沒有動靜。一同躲避的人唏噓一片，困惑睜眼，松開被他壓的窒息的人魚腦袋，扭頭一看，吞了滿口水的海獅只擺了個姿勢、倉促結(jié)束了表演。

觀眾悻悻而散，比起被噴一身，這樣作弄人的彩蛋也一樣精彩。

人魚已經(jīng)衣衫完整的在他身下，原型未暴露，金笙也終于松了口氣。謝幕動作象征表演結(jié)束，四散的人群再次擋住了去路，警報解除，金笙卻被人魚按住大.腿，讓他跨坐在人魚身上離不開。

恐生變故、著急離開，金笙沒工夫理會人魚有什么情緒和打算，姿勢尷尬也未發(fā)覺，只是伸手按著人魚腦袋做支撐，強行抬腿起身，推著輪椅混入人流。

“…金笙?！?/br>
沿著走道推著人魚，一路受到行人客氣避讓、幫忙，隱隱約約聽見誰在喊他名字，本能轉(zhuǎn)頭尋找，密集外出的人群人頭攢動，草草掃視一眼，一無所獲。

幻覺吧。

與因停頓轉(zhuǎn)頭的人魚對視一眼，輕笑邁開了步子，將一切拋在腦后，未注意輪椅中男子保持著轉(zhuǎn)頭動作，精準(zhǔn)到瞄向兩人身后不遠處，與另一人接了目光。宣誓領(lǐng)地般，藍色眼眸，陰霾匯聚。

……

☆、20.第二十章

主場館游覽完畢，又將偌大的海洋公園逛了個遍，并在園區(qū)內(nèi)靠椅上用完了自備午餐。海洋館內(nèi)部的商品賣的不算貴，也消費得起，但金笙總不放心外界食物，只給人魚吃自己準(zhǔn)備的東西。

休息時看了眼門票反面小地圖，除海洋公園內(nèi)部的小型游樂場外，這一趟只有占地最大的新劇場沒去了。

劇場表演下午四點開始，離現(xiàn)在剛好還有兩個小時。

輪椅上坐一天也不嫌累，比起喝水休息的金笙，人魚的眼睛一直盯著遠處人群，金笙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他在看什么。不過悶熱夏季穿一身厚重西裝還這般氣定神閑，讓汗?jié)窳藵M頭的人類十分羨慕。

“好像要下雨了?！睌Q住瓶蓋，抬頭望了眼顏色灰塵的天空，即使陰云密布，也不解悶熱：“天氣預(yù)報從來就沒準(zhǔn)過，我去商店那邊看看，買兩個雨衣回來，但要是雨下太大的話，就不看表演了，直接回家，知道么？”

沒點頭，人魚注視著金笙，在他起身后勾了嘴角。

反正，不管他怎么反應(yīng)，金笙說了都一定會去做，區(qū)別只在是否帶上他。而以眼下情況看，金笙顯然沒有帶上他一起去商店的意思，“我很快就回來?！?/br>
走出兩步才揮手示意，商店隔著人群、石階，路不好走就沒折騰人魚，反正半天相處，這家伙也適應(yīng)了外界環(huán)境，只要不潑到水，金笙沒什么不放心的。

路過小型游樂園的活動區(qū)，娛樂器械旁有臨時活動搭的棚子，密不透風(fēng)圍了好些人，最當(dāng)中的工作人員手里拿著一疊薄彩紙，反復(fù)向人群做出邀請，可圍著的真只是圍著，根本沒人真正上前、去參加這個活動。

大概是剛開始，沒人試水，才有猶豫。

路過的金笙淡淡撇了眼活動板，群體活動來來回回就那幾項，無非是三人一組、搶什么VIP門票。

完全不感興趣，反正對他來說坐到哪都一樣是看，何況空氣濕漉漉的發(fā)悶，就要下雨了，在這看熱鬧還不如去買雨披、以防萬一來的實在。

從旁邊路過多看了幾眼，這群人多半跟他一批走出表演場，現(xiàn)下距離更近，人群中的常昊也更徹底確認(rèn)了那就是金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