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坐到沙發(fā)上，季糯瞇著眼睛，笑得正開心。

“什么事這么好笑？”顧唐堯自然地摟住季糯的腰，坐在他身邊。

季糯還沒來得及說，顧宋元插嘴道，“小時候的床單唄。”

除了顧唐堯以外的所有人都笑了。

等到時間了，該洗漱的洗漱，該睡覺的睡覺。季糯被說服住在這里，先不回家。

趁他去洗澡，顧唐堯被叫到書房里，跟顧宋元聊天。

顧宋元點了支煙，吐云吐霧的，“唉，你不后悔就行?！?/br>
“不會的?！鳖櫶茍蚝攘艘豢谀赣H泡的茶水，“就他了?！?/br>
“這話別跟我說，又不是我跟他過。”顧宋元吸了一口，想了想說，“以后多領他回來吃飯，走動走動?！?/br>
“好?！鳖櫶茍蚧亍?/br>
“我看他很依賴你嘛？”顧宋元坐直了，“工作太忙，沒法一直照顧他吧？”

明明是關心的話，顧唐堯怎么就聽出了一股陰謀的味道。

顧宋元繼續(xù)補充，“你看你現(xiàn)在也成家了，我和你媽也想出去溜達溜達對吧?！?/br>
顧唐堯越聽越不對，“就你那破公司，你還是留給清清吧。”

顧宋元心里壞笑著繼續(xù)引誘，“等你自己當了老板，去不去上班、什么時候去還不是你自己說了算？”

就沒見過這樣的家長，千方百計地坑自己兒子。顧唐堯無語問蒼天。難道父親當初為娶到母親而作的奮斗就是這種為了坑兒子就可以拋棄的玩具嗎？

但不可否認的是，顧唐堯動心了。

他不想再回憶起那天枕頭上的一團水漬。

顧宋元看自家兒子的表情，就知道說動他了。爸爸能不了解自己兒子么？想當年，他為了妻子也是這么被坑過的。他也知道兒子的水平，雖然現(xiàn)在只是個小小的財務總監(jiān)，但他絲毫不懷疑兒子可以領導一間公司。

那可是他顧宋元的兒子。

顧唐堯皺著眉留下一句“再考慮考慮”，就回去接駕。算算時間，季糯要睡覺了。

顧宋元看著自家兒子急匆匆離去的背影，志得意滿地笑。

第三十一章

顧唐堯回來的時候，洗完澡的季糯端正地坐在書桌前。他做上前去，接過季糯擦頭發(fā)的毛巾，問“在干什么呢？”

季糯抬起頭來，愉悅地回答，“坐一會?！?/br>
顧唐堯看著季糯因為說話露出的小半截牙齒，禁不住誘惑，湊上去吻住。

一吻畢，顧唐堯去洗澡。季糯爬進被窩等著睡覺。

臥室門被敲響了，是顧明瑤進來給她的小哥哥送了一杯溫牛奶，“我親手泡的，你一定要全部喝掉！”。

季糯笑著說謝謝，聽話地地干了杯。

“我先走了，小哥哥晚安。”顧明瑤帶著空玻璃杯離開。

季糯心和胃一樣暖暖的。雖然他喝藥時已經喝完一整杯水了，估計半夜得起床上衛(wèi)生間放水。

顧唐堯洗完澡出來，就看見躺平的季糯，手舉得高高的，晃來晃去。他好奇地上前，“在干什么呢？”

季糯彎著眼睛沖他一笑，“我也不知道。”

顧唐堯失笑，躺進被窩里，把他的糯糯攏進懷里，“快睡。你不是說帶我去掃墓？”

季糯回想了一會，才點頭，“對哦，那睡吧。”說完是例行的晚安吻。

第二天早晨，季糯早早地醒來，一根根地數(shù)顧唐堯下巴上新冒出來的胡茬子，等他醒過來。

兩人洗漱吃過早飯后，跟父母親打過招呼，就踏上了去掃墓的路。

季糯已過世的母親睡在臨市郊外的一個山坳里，離得還算近，車程大概兩個多小時。今天的天氣還不錯，太陽當空照。季糯穿了加絨的外套還嫌熱。

到了地方，兩人下車。

季糯領著顧唐堯往草叢里走，直到看見一棵燒焦的大樹。再往左邊的小路上拐，就能隱約看到一個小土堆，就是它了。

“媽，這個是我，”季糯擦了擦上面的照片，看了一眼彎腰的身影，微笑著呼出一口氣，“喜歡的人?！?/br>
“他叫顧、唐、堯?！奔九辞逦鴾厝岬啬钏拿帧?/br>
顧唐堯自覺清理完小土墩上長出的雜草，站在季糯身邊給照片鞠躬，“您好。”

照片上的女人，坐在窗臺前，看著遠處。

就是季糯的模樣。

顧唐堯瞬間攥緊了季糯的手指，心臟迅速地跳動著。

季糯平靜地回握住對方的手，“我?guī)闳プ咦甙?。?/br>
“好?！鳖櫶茍驊?/br>
季糯對這片地方還算熟悉吧。畢竟是母親住的地方呢，他怎么會陌生呢？

重新走上大道，季糯牽著顧唐堯往山上走，一路沉默地走到半山腰一個平地上，往下看。

這邊的山不高。因著正在開發(fā)，也說不上有什么好風景。山下還停了幾輛挖土機，和大貨車。他們站地這個平地大概就是為了開發(fā)山頂而清出來的“墊腳石”。

季糯找了塊大石頭坐下，讓顧唐堯坐他旁邊。

“我的抑郁癥有一部分就是遺傳的，”季糯邊玩顧唐堯的手邊說，“上次沒跟你說mama為什么得病吧?！?/br>
顧唐堯“嗯”了一聲，勾手指撓一下季糯的手心。

季糯抬頭看著遠處的裝滿石頭的貨車，“反正我也不記得我怎么知道的了。mama喜歡上了一個別的親戚領養(yǎng)來的哥哥。按輩分算是我舅舅。就是電視劇上演的那種。但舅舅一點都不喜歡mama，還說出去說mama的壞話。mama不想喜歡舅舅了，然而嘗試喜歡別人都失敗了。嘗試最久的一個就是爸爸。但是mama懷孕的時候就跟他分手了，到生下我以后就放棄了。是不是一個很，很那什么的故事？”季糯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

顧唐堯依舊還是那種接納一切的溫柔語氣，“是挺狗血的。不過沒關系，都過去了啊?！?/br>
季糯又說，“嗯，后來mama去世了。舅舅本來對我挺好的。平時來看我還給我?guī)≤嚹切┩婢叩摹Ｎ艺f想讓舅舅養(yǎng)我。但是舅舅突然就不同意，還說…說那個…”又回想起他生病的地雷，季糯情緒又有些不穩(wěn)定。

顧唐堯摟著他的肩膀安撫他。

“說我不能進他家門?！奔九凑Z速又加快了，“那個時候他已經結婚了。我想可能是因為他要養(yǎng)他的家人，所以才不想養(yǎng)我吧。之后，鄰居爺爺奶奶看我可憐，奶奶特別善良，花就是她教我做的。等奶奶去世，我就徹底不行了。后來我就離開了那個地方。”季糯伸手大致指了個方向，“以前大概就住在那邊吧?！?/br>
說完季糯從石頭上下來，站到坐著的顧唐堯面前，伸出三只手指放在腦袋旁邊，“我季糯，今天在這邊向顧唐堯發(fā)誓，絕對不會像mama一樣堅持不下去就放棄?！痹捄蛣幼髡f的有模有樣的。

趁顧唐堯還呆著，季糯在零點零零零三秒之內，彎腰啄了顧唐堯的唇，說，“因為我有你了呀。mama沒找到，我卻找到了?！?/br>
接著的一個燦爛的笑容晃花了顧唐堯的眼。

顧唐堯說不出話來。

季糯牽著顧唐堯的手，拉他起來，往回走，“趁我現(xiàn)在還正常著，帶我去熱鬧的小飯館搓一頓吧?！?/br>
顧唐堯在牽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