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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了滾。 枕邊的溫度很涼,身側(cè)空無一人。 許昭意抬手搭在額頭上,恍惚了好一陣。如果不是她現(xiàn)在不著寸縷,所有衣物都散落在地,身前腿側(cè)全是他進犯后的痕跡,她幾乎要認為昨晚是在做夢。 她磨蹭了會兒,揉亂了長發(fā),懶洋洋地起身,視線在床頭絆住。 一個正正方方的黑色天鵝絨盒。 許昭意怔了怔,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今天圣誕節(jié),是該準(zhǔn)備禮物。 戀愛以來,梁靖川無師自通,大小節(jié)日和紀(jì)念日一個不落,算不過來到底送了她多少東西。有些是新奇的小玩意,有些是創(chuàng)意普通但價格不普通的物件,他總知道如何哄她開心。 外面有腳步聲漸進,梁靖川推門而入時,許昭意剛拆開禮物盒,抬眸微詫地看向他,啞然失笑。 “你怎么又送我戒指?” 挑開黑色天鵝絨盒子的瞬間,一陣晃眼。這是枚鉑金鉆石戒指,雙層花彩的梨形切割鉆石,戒托和戒環(huán)鏤是刻暗紋的設(shè)計,古典又優(yōu)雅。 相較于其他首飾,更像是一件精致的藝術(shù)品。 比她十七歲那枚,貴重得多。 “好看。”梁靖川修長的手指勾著領(lǐng)口扯了扯,漫不經(jīng)心道,整個人懶洋洋的,恣意又隨性。 許昭意還戴著之前的對戒,將這枚新的套在另一只手上。 她伸開修長纖細的指骨,瞇著眼觀賞了會兒,一圈圈轉(zhuǎn)動著,摩-挲戒指的紋絡(luò),喜歡的不行。 許昭意心滿意足地摘下來,怕他亂花錢,還是忍不住勸他,“戒指代表唯一的心動,其實送一次就好,你其實不用送這么多次?!?/br> 還沒訂婚,他已經(jīng)送了她三枚戒指了:十七歲定情、十八歲生日、還有現(xiàn)在。 “那就說明我今生每一次心動,都是你?!绷壕复ㄏ屏讼蒲燮?,不以為意。 許昭意睫毛微微一顫。 明明是他隨口敷衍的一句,她卻有點被撩到了,不爭氣地面紅耳熱,心跳不斷加速。 她不好意思地連臉埋下去,在薄被里悶悶地應(yīng)了聲。 許昭意壓不住自己的唇角和心底的小雀躍,本著“獨樂樂不如眾吃狗糧”的原則,打算發(fā)朋友圈炫耀,低垂著眉眼精心拍照。 她清澈的眼瞳水光瀲滟,微紅的眼尾工筆畫就一般上挑,紅唇明烈而清艷。初醒倦怠感未散,她整個人懶洋洋的,柔若無骨。 梁靖川半垂著視線,抬手摸了摸她的長發(fā),無聲地勾了勾唇。他喜歡她怡然自得的模樣,又乖又安靜,軟得不行。 看著就特別好欺負。 許昭意沒覺出他的心思,只是今天心情好,扯了扯他的手腕,催他合影,“湊過來點?!?/br> 梁靖川低眸晃了眼,微微蹙眉。他抬手去遮攝像頭,眸底的嫌棄都快溢出來了,“你先把這特效關(guān)了。” “為什么?。俊痹S昭意微詫地抬眸。 “太傻了?!绷壕复ㄑ院喴赓W,偏低的嗓音疏冷而寡淡。 “哪里傻了,明明很可愛好不好?”許昭意忍不住反駁,“我很喜歡這個貼紙?!?/br> 梁靖川挑了下眉,“你不用特意證明自己傻?!?/br> “……”許昭意咝地倒吸了口氣,面無表情地推開他,“你失去了你的小可愛,以后只能求李大找新女友了?!?/br> “別鬧?!绷壕复ㄊ?,懶懶道。 “李大釗不給找的話,跟王之換個女朋友也行。”許昭意來勁了,轉(zhuǎn)身就要走。 梁靖川無聲地彎了下唇角,踏前一步,抬手打掉了她的手機。他一手?jǐn)n著她的腰身往懷里帶,緊緊箍??;另一只手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亟幼∠侣涞氖謾C。 來不及反應(yīng),他的氣息壓了下來,毫無空隙地占滿了她整個人。 畫面在此刻無聲定格。 - 同所有情侶差不多,逛街、看電影、滑雪、游樂場,他牽著她的手走過新雪覆蓋的街道,幾乎把能想到的項目都體驗一遍。 出了滑雪場,梁靖川似乎要取東西,就近去了附近的別墅。 許昭意知道他搬出來許久了。 梁靖川父母離異多年,小時候一直被放在梁老爺子身邊教養(yǎng),幾乎沒回家住過,對自己父母還算恭敬,但跟任何一方都算不上親近,除了客氣再無其他。 他父母本就沒有一個好相與的主兒,始于毫無感情只有利益的聯(lián)姻,終于試探和算計。 后來梁父新娶,繼母是個手腕陰損,很多事情上不了臺面,他連家門都懶得進。 許昭意在書房等了會兒,隨手抽出幾本書。 書房內(nèi)僻靜,桌上放置著名貴的硯臺,藤蘿編制的托盤上陳列著嬌黃玲瓏佛手,紫檀架上沉香清燃,裊裊清香在空氣中彌散,混著點淡淡的果品氣息。 時間在寧靜中,被無聲拖長。 許昭意靠在書架邊,百無聊賴地翻了翻,被其中一本,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是一本情詩集,里面折了頁。 許昭意多少有些好奇。 畢竟按梁靖川的秉性,他不太像會靜心看這些東西的人,被相對論或者資本論之類的書“包場”還算正常。 她漫不經(jīng)心地掃了眼書頁上的詩歌,瀏覽了兩行,視線被絆住—— “這人間情-事恍惚如突然飛過的麻雀兒,而光陰皎潔。 …… 如果給你寄一本書,我不會寄給你詩歌, 我要給你一本關(guān)于植物,關(guān)于莊稼的, 告訴你稻子和稗子的區(qū)別, 告訴你一棵稗子, 提心吊膽的春天?!?/br> 許昭意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她視線上挪了幾分,落在了這首詩的書名上。 余秀華的。 許昭意突然想起那份“時間快遞”,想起他放進去的那兩本稀奇古怪的書:和。 她當(dāng)時不得要領(lǐng),百思不得其解,只覺得他不用心,不曾想他會用這樣的方式訴說“我愛你”。 原來在細枝末節(jié)里,藏著這么多隱晦愛意。 恍神間,許昭意沒留意到周圍的腳步聲,直到梁靖川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