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層地獄嗎？”

方隅說:“第十九層地獄還沒建好......”

楚君棲把染血的毛巾放在水里洗干凈，接著擰得稍干些，開始擦他大腿上的血，邊擦邊說:“那你離開我怎么樣？也許你離開，我就生不如死了?！?/br>
方隅搖搖頭說:“不想離開你?！?/br>
楚君棲唇角勾起一抹隱晦的笑:“那你要怎么樣？打我嗎？讓我受傷很重，很疼，每天都很不開心，吃不下，睡不著，恨不得去死......”

方隅抓住他的左胳膊狠狠摟進懷里，打斷他說:“不準你死，不準你過得不好！”

楚君棲又是心里一顫，手指無意中掠過方隅臀間那處縫隙，惹得他悶哼一聲，聲音頗有些甜膩。

對于方隅來說，那種隱秘的地方被輕觸一下，生理上的感覺不怎么強烈，心理上，想到碰他的是楚君棲，卻忍不住哼叫了。

他還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只是，待在楚君棲身邊的感覺，確實不同于以往，像是一朵從來隨意漂泊的浮萍，忽然尋到一處地方可以扎根，心就安定在這里。

“我確實有掌管生死的職權(quán)，故而你叫我一聲死神也沒什么錯，可是一般人命不歸我管的，人類太多，我管不過來，都是閻君帶著小鬼們在處理，我以往只負責收取修為較高的修行者死后的魂魄，你是我接觸的第一個普通人類?！?/br>
“這么說，你比閻王厲害很多？”

“不知道?！?/br>
楚君棲見他沒什么想說，也不欲深究，只多問一句:“能帶我回到原來的世界嗎？”

“我可以穿梭世界線，但不能帶人，否則你會被時空亂流撕碎，我護不住你?！?/br>
“嗯，我知道了。”

楚君棲心里惆悵了會兒，沒再多說話，盡量輕柔地幫歐陽方隅上好了藥，便要回到平日里處理公事的日月宮去，臨走時處理囑咐方隅好好休息，有事可以吩咐屋外候著的宮人們，也可以隨時來找自己。

剛走出曦和殿沒幾步，突然想起剛剛忘記了問手上這串珠子的事......晚上再問也未嘗不可，可他就是覺得按捺不住那么幾分想要知道的感覺......于是轉(zhuǎn)頭又回去。

歐陽方隅趴在他睡了十幾年的龍榻上，尖俏的下巴壓著一節(jié)潔白的藕臂，對著窗口的方向微偏著頭，黑色的眼瞳中依然有幾分冷酷的紅色味道，在窗外亮光的照射下，卻又含著幾分不大協(xié)調(diào)的柔和感。

他很美?？墒菤赓|(zhì)這樣吸引人，氣息勾得人眼前倏然有陣眩暈的他，即便樣貌不美，大約也是叫人想親近的。

楚君棲走近了，低聲問他:“想問問你，這串珠子？”

方隅眼眸中一陣紅光流轉(zhuǎn)，與此同時，楚君棲手上的珠子齊齊輕震了片刻，上面同時顯出方隅躺在龍榻上的模樣，由于珠子是球形的，翻滾起來好似每顆珠子里都裝著個一模一樣真真切切的方隅，三百六十度無死角。

楚君棲好奇地擺弄著手上的珠子，捏住一顆仔細端詳。

方隅原以為他會追問幾句這是個什么東西，做什么用的之類......卻不料，半晌才聽他道:“美則美矣，卻是不及你本人的?！?/br>
第5章臣子那點事

楚君棲今天徹底攤上事兒了。

死神附在歐陽方隅身上，今后大約就要留在他身邊過日子，這該算是頭等大事，卻還不知是福是禍。

然而這事剛告一段落，日月宮里屁股還沒坐熱，就接到一份急報。

“陛下，左相大人病重，這就要不行了......懇請陛下移駕相府，見大人最后一面！”

這樁大事，絕對是禍事了。

楚君棲沒想太多。他身居皇帝位多年，早不是初來時受宮廷狗血劇誤導(dǎo)，碰到不大點事兒就胡亂猜忌，覺得自己是不是快要遇害死掉之類的無知少年。

他明白似左相這般身居朝廷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高位的重臣病逝，只要所患非是什么傳染類疾病，無論于情于理，自己親身探望才是應(yīng)當。

只是左丞相藍儒風(fēng)......楚君棲十二歲登基，當時雖有前世記憶，身子卻還稚嫩，難以服眾，對于身為帝王應(yīng)掌握的本領(lǐng)也還差得多。幾乎事事仰仗朝中幾位重臣，多虧他們忠心，多加扶持，才助楚君棲在皇位上高枕無憂，其中領(lǐng)頭的老臣正是左相。

一直以來，楚君棲兢兢業(yè)業(yè)勤于政務(wù)，是因他屬實心系萬民，在有能力讓百姓們生活更好的境況下，他希望自己能借至高權(quán)力之便，真正為民生謀福祉......

這是他前世也曾想過，卻沒有能力去做的事。這一世雖也才華平庸，然而生下來就尊貴無比，于是身居高位，放權(quán)于有能力的臣子。

楚君棲權(quán)欲不強，甚至可以說頗有些淡泊權(quán)術(shù)，故而任由朝中重臣們經(jīng)營自己的勢力，也頗有些縱容他們培植各自的黨羽，只要不做有害于國家百姓的事，不把整個朝廷打造成某個個人意志的一言堂，甚至默許他們瓜分著本應(yīng)握在自己手里的權(quán)力。

左相卻是向來錯綜復(fù)雜的朝堂勢力中一股清流，死心眼兒似的忠于帝王家，半分油水都不會多揣進自己的荷包，連自己的門生弟子都不予以特別推薦，甚至僅有的俸祿都要捐出大半，賑濟災(zāi)民......同時，他也是楚君棲最強大，最堅定的支持者，一旦他去了，楚君棲在朝中下達命令的執(zhí)行度也不知要打多少折扣。

楚君棲讓喜公公備好的儀仗之類都撤掉，換上一身尋常公子哥常穿的白衣，帶上幾名侍從便乘馬車去了相府。

明面上保護他的只這幾人，暗中一定還有更多高手，楚君棲很放心自己的安全。

邁進相府之時，日頭已漸西斜，楚君棲心里想了一下，放死神一個人在曦和殿中可有不妥？相府距皇宮乘車約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事已至此，只好希望不要再相府耽擱太久，可以早些回宮。

藍儒風(fēng)仰躺在踏上，雙眼半瞇著，瞳孔渙散，面無人色。

侍奉在他身邊的人皆為婦孺，唯有他夫人在國宴上見過皇帝，木然起身給皇帝見禮。

楚君棲扶起丞相夫人，站在花甲之年的丞相身邊，眼含悲意看著他，以為這人已是陽壽盡了，于是俯身握了一下他蒼老的手。

藍儒風(fēng)卻抬了一下眼皮看他，終于肯消耗自己僅剩下那一口氣，艱難地說:“陛下......臣要去了，從前有些話，一直沒說......現(xiàn)在......不能等了......”

楚君棲定定望著他，輕輕說:“你說，朕會永遠記著你今日說的。”

“陛下，不要，妄自菲薄，過于，放權(quán)......臣認為，您是一代明君！臣，歷經(jīng)三朝，讀遍史書，從未見過您這樣，英明的仁君......有的君主，英明而殘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