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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家要搬到城里了是嗎?” 泰哥兒轉頭看他一眼,誠實地答道:“是啊,我爹說了,到了城里就可以請個奶娘幫我娘看孩子,我娘就不會那么辛苦了?!?/br> 秦子豪一聽這話喜笑顏開:“太好了,真沒想到還有這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兒。我爹和我爺爺都逼著我去縣城最好的學堂讀書,我不樂意去。為這事兒正和家里鬧別扭呢,過年我都不想回家過了,現在好了,矛盾解決了?!?/br> 泰哥兒皺了皺眉頭,挑起水桶往家里走:“你在哪讀書?跟我們家在哪住有什么關系?!?/br> 秦子豪望著他的背影,嘿嘿直笑:“有沒有關系,以后你就知道了?!?/br> 泰哥兒挑著水桶邁開長腿,腳下虎虎生風,秦子豪的話他未必聽到,可距離近的王成琪聽得很清楚。 在殘酷的現實面前,他無話可說,只是輕輕嘆了口氣,轉身離開了。 接下來的幾日,王成琪就像丟了魂兒一般,干活總是丟三落四,做出來的石器也不像從前那般精致。淑姐兒去給爺爺奶奶送糕點,王成琪只遠遠看她一眼,便走了神兒,手里的石頭不知何時落了地,毫不留情地砸在了腳面上。 少年疼得悶哼一聲,緊緊咬著牙,蹲下身子捧住了自己的腳。 旁邊的魯鐵松走了過來:“你這孩子,這幾天是怎么了?跟丟了魂兒似的,與先前簡直不是一個人了。忍著點兒疼,我給你摸摸看骨頭斷了沒?!?/br> 鐵松認真檢查了一遍,把染了鮮血的腳擱在小板凳上?!斑€好,你手里這塊石頭小,沒砸斷骨頭,只是皮外傷,家里有金創(chuàng)藥,敷上藥養(yǎng)兩天就沒事了?!?/br> 淑姐兒走近,瞧見王成琪血淋淋的腳,嚇了一跳:“成琪哥,你這是怎么弄的?被石頭砸了嗎?屋里有藥我去拿?!?/br> 淑姐兒一陣風似的進了奶奶家的屋門,很快捧出一個白色的小瓷罐,做石器免不了磕磕碰碰,家里經常備著金創(chuàng)藥。 “二叔,你接著干活吧,我來給成琪哥上藥?!濒斆魇绻郧烧f道。 鄉(xiāng)下人沒那么多講究,鐵松也沒跟侄女客氣,轉回身繼續(xù)忙自己手頭的活兒。 魯明淑放下藥罐子走回屋里,很快端出來了半盆溫水。她洗了一塊細棉布,神色認真的要給王成琪擦腳。 十五歲的少年腳已經很大了,平日里愛出汗,腳也臭。好在這是冬天,沒什么味道,若是在夏天,他可不敢讓淑姐兒靠近。 “你把巾子給我,我自己擦就好,腳受傷了,手又沒事?!蓖醭社魃焓秩屗掷锏慕碜?。 淑姐兒靈巧地躲開了他的大手:“你受傷了,怎么還這么不聽話呢?別動。” 她換了個姿勢,認真地盯著他腳上的傷口,用細棉布輕輕擦拭傷口周圍。一邊擦一邊溫柔地問:“疼嗎?” “不疼!”王成琪紅著臉答道。 “你說謊,流了這么多血怎么會不疼呢?我以前可不知道你會騙人,如今才知道原來你竟是這樣的。”淑姐兒毫不客氣地說道。 這一下王成琪可就慌了:“沒,我沒騙你,真的不疼。meimei,你幫我擦腳,我滿心里都是……都是愧疚,我一點都不覺得疼。” 淑姐兒把棉巾扔進水盆里,抬眼看了看他,四目相對,小姑娘撲哧一樂:“怕你疼,逗你呢,瞧把你嚇得?!?/br> 淑姐兒從罐子里舀出藥粉,輕輕涂抹在傷口上,又用一長條干凈的白棉布給他包裹好,這才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好了,你別干活了,回家養(yǎng)幾天吧?!?/br> “沒事,一點皮外傷,又沒傷筋動骨,不用養(yǎng),我沒那么嬌氣。”難得見到她一次,而且以后可能一年也不見得能見一回了,王成琪只想貪婪的多看她兩眼,哪舍得回家養(yǎng)傷。 可淑姐兒不肯:“你這人怎么跟我爹一個脾氣,你受了傷一點兒都不在乎,只讓別人替你著急,你快回家,我送你回去?!?/br> 王成琪心口咚咚地跳了起來,小姑娘說送他回家,也就是說他們倆可以單獨走一段路了。 這一次他沒有拒絕,淑姐兒也不容他拒絕,抓起他手腕就拽著他往外走。 王成琪一瘸一拐地跟著,他走得極慢,其實即便腳疼,他也不至于走這么慢,只不過他希望這樣單獨相處的時光能夠多一點,哪怕只是一點點。 江南的臘月也是很冷的,街上并沒有什么人。少男少女并肩走在一起,其實也不能算并肩,王成琪比淑姐兒足足高了一頭多,像個霸氣的大哥哥,可是此刻他被小meimei揪著袖子往前走,溫順得像一只大綿羊。 “淑meimei,你們家哪天搬走呀?搬走以后你會經常回來看爺爺奶奶嗎?”王成琪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爹今日就去城里了,他說過了年就找人收拾園子,春暖花開的時候就搬家。我當然會回來看爺爺奶奶呀,每個月至少要回來一次吧?!笔缃銉喝鐚嵈鸬馈?/br> 王成琦心里踏實了許多,還好,還好每個月還能見她一回。 “那你喜歡什么小玩意兒嗎?用石頭雕的那種,或者是花錢買的也行,我想送你一個,讓你帶去城里玩?!?/br> 淑姐兒抿著嘴笑了笑:“其實我不喜歡石雕的東西,我更喜歡玉雕。只可惜咱們村旁邊的山上沒有玉石,只有那種紅玉勉強稱作玉,其實也只是紅色的石頭。我爹說玉石要到幾百里以外的山上去采,那里的山更高更陡,很難采到好的玉石。我想等我哥哥再長大些了,就讓他帶我去采玉石,雕玉器,玉器更精致更漂亮?!?/br> 淑姐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眉眼帶著柔柔的笑意,滿臉的神往。她身旁的少年看一眼小姑娘的表情,便在無形中被感染了。是啊,玉器就像淑姐兒一般晶瑩美麗,不是粗糙的石器能比的,她就適合做玉器。 王成琪忽然靈機一動,有了一個全新的想法:玉雕,這或許能成為自己一生的追求。 自從拜魯鐵杵為師學藝,魯家并沒有拿他當外人,所有的手藝毫無保留的傳授給他,可他心里卻一直過意不去。 這門石匠手藝是魯家祖?zhèn)鞯氖炙?,以前都是只傳長子的。是因為魯鐵杵開明大氣,魯家其他的孩子才能學到這門手藝。而自己作為一個外姓人也能學到手藝,是因為父親戰(zhàn)死沙場,里正覺得自家太可憐了,特意照顧。 可王成琪心里并不能坦然接受,總覺得好像偷了人家的東西,將來要跟魯家的孩子搶一碗飯吃。 淑姐兒的話提醒了他,對呀,玉雕和石雕差不多,為什么不轉行做玉雕呢?這樣自己心里就再也不必有負罪感了,不會覺得在魯家嘴里搶飯吃。 少年心里一高興,不由得加快腳步,卻一不留神踩在了一個小石子上,腳上一疼“哎呦”了一聲。 “你小心點兒!”淑姐兒趕忙扶住他胳膊。 王成琪在心里默默嘆了口氣,妹子是天底下最好的妹子,只可惜…… 說話間就到了王家門口,兩扇窄小的木門與魯家的大門相比差距太大,低矮的墻頭也是由土坯做成的。 王成琪臉上有點發(fā)熱,垂下頭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