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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了你的仇,你,不可以?!?/br> 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可成鈺不可以,他肩上是成家六世清名。 那一瞬間的鋒利言辭仿若錯覺一般,成鈺斂起眸光,道:“你知我今日為何擦這張弓嗎?” 季滄亭想起自己那桿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舊槍,苦笑道:“可惜我如今再不能同你如當(dāng)年那般并肩作戰(zhàn)了?!?/br> 成鈺卻道:“你聽說過王車易位嗎?” “何解?” “我曾識得一個西域人,他說,cao局的王者與悍勇的戰(zhàn)車,有時換個位置,或可破開新局?!背赦曨D了頓,道,“這局萬年劫,我欲以殺止殺?!?/br> 當(dāng)年的季滄亭,戰(zhàn)場上悍勇無雙,而成鈺在她背后亦是神機妙算,這才以最短的時間逆轉(zhuǎn)了關(guān)外戰(zhàn)局。 世人知季滄亭之勇武,而不知其智,同理,世人知成鈺之智,卻不知其亦擅殺道。 季滄亭抿唇想了好一會兒,起身拿起他的弓,用左手拉了一下,卻只開了不到一石便不得不松了開來,不免有些苦笑。 “的確是不行,倒是要勞煩你這彈琴寫字的手了……說起來,當(dāng)年我的功夫底子還是纏著你教的。” “我讓你學(xué)劍,以證君子之道,你偏要學(xué)槍術(shù)?!?/br> “一寸長一寸強嘛,劍術(shù)在馬上施展不開?!奔緶嫱に朴胁桓市模伊酥]箭頭的箭四處找空地兒想試試這張弓,轉(zhuǎn)了一圈兒跑到窗戶前,“讓你那些黑鬼暗衛(wèi)躲躲,我射起箭來六親不認的……” 成鈺笑著搖了搖頭,目光落在她腰間系得緊緊的一面滿月玦,眸底的神色漸漸柔了下來。 好在你還在,否則那桿舊槍便要委屈與他同葬了。 那個時候,季滄亭還在龍椅上,或許是終于放下了些許心結(jié),才鼓起勇氣讓衛(wèi)瑾來找他,信里磕磕絆絆,皆是探詢他愿不愿意回去的意思,唯恐惹怒了他。 他愿意的,即便她為天下人負了他的山水之約。 他想了一夜如何措辭,那一封回信里,欣然的筆韻在衛(wèi)瑾哭著沖進來告訴他,季滄亭暴病離世時戛然而止。 山水之約猶待來日,回首卻忽覺過隙,世事已已。 恍惚的神思游離未遠,便聽見季滄亭開窗后一聲訝異的聲音。 他抬眸瞧見季滄亭伸手從窗外接了什么,又怕它稍縱即逝,興沖沖地轉(zhuǎn)身捧到他眼前。 “成鈺成鈺,你看,外面下雪了?!?/br> 成鈺沒有去看那雪化的模樣,而是抬手從她耳際寸寸撫過,解開她頭上的發(fā)帶,露出她眉心那一點銘刻在心里不知道多少年的朱砂。 “是啊,每次落雪時節(jié),你都會依約而歸?!?/br> …… 宣帝元昌十七年,冬。 煬陵是個極有故事的地方,大越開國時,開國先帝立國都于此,便有個方士說,煬字常封于暴君,擇都于此不祥。開國先帝笑曰,歷朝歷代皆因暴君而終,此為天命,國都號為煬陵,乃警示子孫后代,莫因倒行逆施而得此惡名。 開國先帝的確一世賢明,執(zhí)政三十年,國庫豐盈,百姓安樂,儼然一副盛世景象。可不知是不是方士真有幾分預(yù)言的本事,自那之后三代皆是暴君,一代比一代荒唐得匪夷所思,到了宣帝這一代,衛(wèi)氏的皇族幾乎已經(jīng)因?qū)m廷傾軋死得不剩幾個了,宣帝殺無可殺,后幾年除了篤信佞臣外,在朝中清流的助益下,大越朝的江山倒也安穩(wěn)了十余年。 這一年臘月,寒風(fēng)呼嘯,雪籽早早地越過高高的城墻,吹打在千家萬戶門前的紙燈籠上。搭著驛站的貨車顛簸了數(shù)百里,天沒亮便等在城外,趕著第一波進了煬陵城的石梁玉,抱著一卷凍得直掉渣的書卷,一腳深一腳淺地踩在京城的石板道上。 他身上的棉衣早已凍成了硬板,再這般走下去,也不曉得是不是能熬到太尉府去見他那個杳無音信的爹。 “賣炊餅了,一文錢兩個,隔夜的一文錢三個。” 腹中的饑餓讓石梁玉不得不頓住了步子,他數(shù)了數(shù)懷里的余錢,猶豫了片刻,緩緩走到賣炊餅的老婆婆攤子前。 “請給我一……三個隔夜的。” 老婆婆一抬頭瞧見是個凍得臉色發(fā)青的俊秀書生,瞅了眼他遞來銅錢時手上的凍瘡,眼里露出幾許憐憫之色,收過他冷冰冰的銅錢,夾了三個熱乎乎的炊餅包在紙包里遞過去。 石梁玉愣了愣,道:“老婆婆,這……” “你是進京趕考的吧,這年頭可不好考呢,現(xiàn)在科舉是石太尉管著了,這幾年只有大官家的孩子才考得上?!崩掀牌艖z憫地瞧了他一眼,道,“兩個饅頭值不了啥錢,公子趁熱吃吧。” 石梁玉咬了咬下唇,垂首道:“多謝婆婆,晚輩銘記于心……” 此時一陣細微的馬蹄聲踏雪而來,因著雪地細軟,直到騎馬的人們靠近了,石梁玉和老婆婆才發(fā)覺。 “哎,小心些?!?/br> 老婆婆連忙把炊餅車往回拉了拉,道:“京中常有權(quán)貴子弟當(dāng)街跑馬,你可別沖撞了貴人。” 石梁玉嗯了一聲,正要伸手幫老婆婆推一把攤子,卻忽聞一聲響亮的鞭子聲在近處一響,只見一匹額生火焰紋的白馬,從他身后掠過,馬上一人極快的馬術(shù)身法彎下腰來,撈起一只炊餅,風(fēng)一樣從他們旁邊卷過去。 那匹馬快得不可思議,石梁玉反應(yīng)過來時,已被濺了半身細軟的雪花。 ……想來這就是所謂的權(quán)貴子弟吧。 他剛剛正這么想著,卻又見那已經(jīng)跑出五丈外的騎馬之人勒住馬頭,扭身拋了樣血淋淋的東西過來,直接落在攤子前,老婆婆臉色一變立馬顫巍巍地追上去。 石梁玉本以為老婆婆要怨怪那騎馬的人,卻不想老婆婆卻是認得那騎士的,連聲道:“小郡主,去年不是說別送這野物了嗎!” 郡主? 石梁玉微微一怔,抬眸卻看到那馬上輕甲負槍的騎士轉(zhuǎn)過身來,掀開頭上戴著的嘲風(fēng)面甲,露出一張沾了些許塵土的清艷面容,她啃了一口熱騰騰的炊餅,清脆爽利地回道—— “余婆婆,這狼是我剛從三十里外打的,我還要急著趕院內(nèi)大考,不多說了,給您添個年菜!” 作者有話要說: 1.徐翰林cp粉cp生死永別,哭唧唧辭職 2.開始切入回憶篇,這是一個青春期奶狗少女逐漸變成老狗幣的悲傷故事。 …… 王車易位:國際象棋術(shù)語,王轉(zhuǎn)移到安全的地方,由車來戰(zhàn)斗, 【國際象棋歷史據(jù)說已有兩千年,用在古代背景并不違和?!?/br> 萬年劫:圍棋術(shù)語,意思是久久未分出勝負的棋局。 ☆、第十二章 雪歸·其二 石梁玉目瞪口呆地看那少女一騎絕塵而去。 余婆婆又氣又笑,掂了掂地上那足有五十斤的灰狼,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