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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入獄,是個將死之人,還想這些做什么。 從前還一心盼著金榜題名,讓阿姐過上好日子。 可現(xiàn)在,阿姐于他,已是天邊那不可觸及的清風(fēng)明月,遙遙相隔。 他如今唯一所望的,就是阿姐以后能嫁個好人家,幸福安樂,一生順?biāo)臁?/br> 只是為何想到阿姐要嫁于他人,他的心就那樣痛呢? 林余逸捂住胸口,眸色翻涌,清俊的臉上浮現(xiàn)出幾絲掙扎哀戚。 若以后阿姐所嫁之人對她不好,那他寧愿不入輪回,做個惡鬼,也不會放過那人...... “逸兒?”極輕的聲音在逼仄的牢房中傳開。 林余逸抿住唇,他這是太過思念阿姐,以至于產(chǎn)生了幻覺,竟聽到了阿姐的聲音? “逸兒。”又一道喚他的聲音傳進(jìn)來,溫柔輕糯,是林余逸聽了那么多年再熟悉不過的語氣。 他心驚,真是阿姐! 她......她怎么會來這里。 林余逸跌跌撞撞趴在木門上,果然透過那扇門上的小孔,看見了他心心念念的阿姐。 外頭有些黑,她半邊嬌美的面龐隱在黑暗中,憂色卻難掩。 她看起來,似乎非常擔(dān)心他。 “啪嗒”一聲,那道鎖著他不見天日的門,竟然被打開了。 林余嬌提起裙擺,想要走進(jìn)去,卻被一道低沉的男聲攔住,“里面臟,就在門口說。” 林余嬌腳步頓住,站在牢房門口,與林余逸隔了一道低低的門檻,總算看清了他如今的模樣。 他清減了許多,許久不見陽光,臉色蒼白到冷淡,但那雙像極了爹爹的修長俊眸,倒還是明亮。 林余嬌從小就對這個弟弟好,什么最好的都緊著他,也最心疼他。 長姐如母,見他這般落魄可憐的模樣,長睫輕顫,登時就滾落下一串晶瑩剔透的淚珠來。 林余逸慌了神,想要伸手替她抹去眼淚,又知年歲漸長,這樣親密接觸實為不妥,只好低低勸她,“阿姐,別哭......” 只有幾個字,如此蒼白無力。 可黑暗之中,忽而伸出一只手來,骨節(jié)分明,修長有力,指腹一層厚繭,卻不破壞這手的美感,反而更添了幾分男人氣魄。 那手指毫不避諱,落在林余嬌雪白嬌嫩的臉頰上,一下一下,動作輕緩,替她揩著淚。 林余逸雙瞳放大,只覺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冷得嚇人。 這是一只男人的手,在碰他的阿姐。 可他的阿姐卻不躲不閃,兩人仿佛早已親昵熟悉的模樣。 林余逸拳頭捏得死緊,眸光微黯,原來在他待在牢獄中的這段時日,阿姐的生活,已是天翻地覆了。 “再哭,就走了。”那男人低沉的聲音傳進(jìn)來,在這漆黑陰暗的地牢中,更顯寒意十足。 林余嬌長睫輕顫,淚水卻生生的止住了。 她很聽他的話,瓊秀的鼻尖聳了聳,吸著滿腔的酸澀,嗓音勾了幾分哭腔,“逸兒,你過得可好?” 林余逸的心里化成一灘酸水,眼眶也有些發(fā)酸,卻藏著艱辛的神色,搖頭道:“阿姐,我過得很好?!?/br> 聽到他這樣說,林余嬌一顆心總算放松了些,她用帕子擦了擦濕潤的眼角,又從袖口里拿出一塊年糕來,塞到林余逸手里,“來得急,沒帶旁的什么,只有一塊沒來得及吃的年糕,你莫要嫌少?!?/br> 林余逸眼眶微熱,捏著那塊小巧的年糕,仿佛有千斤重,“阿姐親手做的年糕,我很喜歡吃的。” “你喜歡就好。”林余嬌破涕而笑,目光仍一寸都舍不得離開的打量著林余逸,“年糕寓意好,你吃著,明年定能比今年過得更好?!?/br> 顧庭站在黑暗里,望著說話的姐弟二人,盡管在地牢中,兩人亦目光含淚的說笑著,不讓對方傷心。 這一幕,又深深的刺痛了他。 林余嬌的眼睛和心,果然都從來不會落在他身上。 而關(guān)于她的風(fēng)景,他也很難融進(jìn)去。 “阿姐,他是誰?”林余逸手里拿著年糕,卻不想吃,始終無法說服自己,忽略站在林余嬌身后那片黑暗中的那個男人。 林余嬌語氣罕見的一頓,垂下眼去,不敢再與林余逸對視,“逸兒,這與你無關(guān)。” 林余逸也不是個傻子,他知道林余嬌無權(quán)無勢,身家微薄,想憑她自己的力量進(jìn)地牢來看他,還能打開門與他說話送吃的,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林余逸擰緊眉,很不放心的問道:“阿姐,你是求了這人,才帶你進(jìn)來的么?” “......”林余嬌含糊地應(yīng)了一聲,敷衍道,“逸兒,你莫要cao心這些,只管好生待著,不要讓自個兒的身體出什么岔子便行了?!?/br> “阿姐?!绷钟嘁菁奔钡膯玖怂宦?,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他現(xiàn)在很怕。 阿姐人太過單純,更不懂許多的盤盤繞繞,他不在,她若輕易被人騙了去,那該如何是好? 林余逸之前還不后悔,殺了那登徒子,將他碰過阿姐的手一寸寸打斷。 可是現(xiàn)在,他卻后悔極了,甚至急紅了眼。 當(dāng)時太過沖動,未曾想過,阿姐沒了他,又會怎樣。 “逸兒,你莫急?!绷钟鄫梢娝ЙF般現(xiàn)出些許急躁的神情,忙小聲寬慰道:“阿姐會救你出來的?!?/br> 林余逸愣住,傻眼似的看著林余嬌。 救? 如何救? 他犯的是殺人的大罪,而且殺害的還是大理寺丞的兒子,好歹在京華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 可他與阿姐呢? 一窮二白,無權(quán)無勢。 如何能讓他逃脫得了這樣的大罪。 若要說他阿姐有什么值得人惦記的,那就是她的容貌和身子了。 有所求,就要有所付出。 想將他救出來,那需要阿姐付出什么,他已不敢再想下去。 林余逸目眥欲裂,慌不擇路地扯住林余嬌的袖子,“阿姐,你莫要做傻事!” 這個動作,讓顧庭眉頭皺得死緊,立刻伸手過來,將林余逸的手掰開。 他的人,這小子也敢碰? 即便是衣袖,也絕不能讓旁人動一下。 顧庭不悅地牽著林余嬌,帶她離開。 姐弟倆說了這么久話,也夠了。 唯剩下林余逸還在后面拼命大喊著,“阿姐,我就算身死,也不愿你為了救我去求人!” 林余嬌垂下眸,長睫斂住難堪的神色,沒臉再回應(yīng)林余逸。 她怎么敢告訴他。 她不是求人。 而是委身于人。 ☆、第 16 章 走出地牢,外頭凜冽冰冷的寒風(fēng)吹散了方才在里頭積攢的許多郁氣。 雖冰冷,卻讓人腦子清明不少。 顧庭的酒已經(jīng)全醒了,眸色清然,盛著滿滿的不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