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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下了床,緩緩站了起來。他沒有像外頭傳言的那樣病重不起,雖然面色仍舊算不上好,但比起半個多月前已經好了不少。因為這半個月里,苑池一直將李源熬的藥帶進宮里給皇帝服用,將他身體積存的毒素慢慢排除,那毒和他當年中的如出一轍。只不過當年他中的毒是下在飯菜里,而皇帝中的毒則來自那些無處不在的香氣。香爐里的香料是苑誠送來的,但審過他后卻發(fā)現(xiàn)是苑憬給他的,說是上好的香料讓他拿去孝敬父皇,頭腦簡單的苑誠怎么也不會想到那些是慢性毒藥,反而為自己得到一次孝敬父皇的機會而沾沾自喜。苑憬看了看他們,最后一轉身提著劍奔到門口,大力推開門的瞬間,一股熱浪撲面而來,一瞬間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火光之中,他事先安排埋伏的數(shù)百人已經被皇宮里的禁衛(wèi)軍團團包圍,如今只剩不到百人,地上尸橫遍野,有些則是傷重將死。禁衛(wèi)軍首領站在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他,身后是一列弓箭手,只等一聲令下,便能萬箭穿心。眼看自己的計畫就要徹底失敗,而他也沒有機會再東山再起,苑憬一瞬間有些茫然,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的。“三皇兄?!鄙砗?,苑池叫了他一聲。苑憬瞬間驚醒,狠狠一咬牙,嘴里幾乎嘗到了血腥味,他拔出劍跨出門,高喊一聲,“跟我殺出去!”他沖進了禁衛(wèi)軍里,帶著殘余部下同數(shù)千禁衛(wèi)軍廝殺,一路殺到了寢宮正門口。然而門外是一個正方形的空地,地上雕刻著巨大的朱雀神獸,四面被高墻包圍,正面墻上還有一座鐘樓,從寢宮里面可以直接上去。就是這樣一個地方,像一座牢籠般困住了苑憬和他的手下。當苑池和李源隨著皇帝在侍衛(wèi)的護送下登上鐘樓,往下看到的就是苑憬被困在侍衛(wèi)中,宛如一頭困獸在垂死掙扎的景象。下面的打斗聲越來越小,苑憬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他也受了傷,臉上沾著不知道是他的還是別人的血,頭發(fā)散著,衣服也撕裂,血跡斑斑的一塊布料拖在地上,整個人看上去異常狼狽。皇帝面無表情地看著苑憬,不放過他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半晌之后,沉沉喝道:“拿弓來?!?/br>身后侍衛(wèi)將弓和箭雙手奉上,接過之后,他拉開弓,將箭頭對準了人群中的苑憬。李源看得心驚rou跳,下意識看了一眼下面的苑憬,皺了皺眉,剛要說什么卻被苑池拉住了。苑池朝他微微一點頭,兩人對視了幾秒,一起看向皇帝。弓已經拉開,箭卻遲遲沒有射出去。皇帝雖非開國之君,但自小也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擅長騎射,這樣的高度和距離,即便是夜里也有十足的把握射中目標。但是他一直沒有松開手,只是緊緊盯著苑憬,后者在人群中嘶吼著、廝殺著,身上都是血,幾乎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披散的頭發(fā)讓他整個人看上去狼狽而猙獰。那一刻皇帝在想什么,沒人知道,只看出他猶豫了,李源發(fā)現(xiàn)他拉著弓的手甚至有一絲顫抖……終于,皇帝緊繃的手臂松弛了下來,他緩緩放下了弓,臉上有種無奈和心痛。就在剛才,他記起了苑憬小時候剛學會走路,自己拉著他的小手從下面緩緩走過的畫面。即便此刻在下面的已經是個謀反叛逆的賊子,但對他來說,那就是一個不聽話犯了錯的孩子,此時的他不過是個年邁的父親,他不想親手殺死自己的兒子……苑憬終究還是被禁衛(wèi)軍擒住,他被按在地上,劇烈喘息著,已經無力反抗。一切終于暫時落幕,天邊也露出一絲白光,四周卻還彌漫著火把燃燒后的焦味和血腥的氣息。最后看了一眼苑憬,皇帝轉過身,低聲說了句,“苑池,為父對不起你。”在接連失去了兩個兒子之后,他終于意識到曾經的自己錯的多么離譜。苑池沒說話,低頭送他離開。這時李源回頭看了一眼鐘樓下面,苑憬已經被帶走,禁衛(wèi)軍正在緩緩撤離,地上留下尸體和大片的血跡,把朱雀神獸染得猙獰。“怎么了?”苑池走到他旁邊問了一句。“我這輩子怎么也不會想當皇帝。”李源緩緩搖頭。他不想再親眼目睹至親之人相互殘殺的畫面。苑池稍稍一愣,隨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走吧,事情結束了……”第十章距離上次宮變已經過去半月有余,這期間南鹿國一連下了十天的大雨,這天早上終于雨過天晴,世間一切都好像被刷洗了一遍。苑池在管家的引領下來到了后花園,一路走來鳥語花香,路邊一片碧綠樹叢中,點點白色茉莉競相綻放,散發(fā)著濃烈幽香。花園里一座精致的八角小涼亭里,一身白衣的苑清坐在亭里,看到苑池來了,露出微笑。“二皇兄?!痹烦靥みM涼亭。“四皇弟,過來坐。”苑清朝他招了招手。苑池過去在他對面坐下,苑清一邊替他倒茶一邊玩笑的問了一句,“李公子沒跟你一起來?”“他在家種菜。前些日子雨太大,把他院子里種的東西都澆爛了,正心疼?!?/br>苑清笑了幾聲,將茶杯輕輕放到苑池面前,苑池微微一點頭。“今天噪聲污染去看過父皇了,”苑清說,“他身體好了許多,連氣色都紅潤了,他說李公子的藥很有效果,如果李公子愿意,可以在宮里給他一個太醫(yī)的職務?!?/br>“他只是喜歡研究這些東西,當太醫(yī)還是不夠資格的?!痹烦夭粍勇暽負趿嘶厝?。苑清微微一笑,也不再說什么,話鋒一轉,“四皇弟,恭喜你?!?/br>苑池微微皺眉,微笑著問:“二皇兄何來恭喜我一說?”“你這次立了大功,父皇真的立你為太子是早晚的事?!?/br>宮變結束之后,眾人才知立苑池為太子是計策的一環(huán),并不是真的,所以才遲遲沒有冊封大典,也未入主東宮,而早就知情的也不過就皇帝、苑池和李源。“我不想當太子。”苑池說,伸手拿起茶送到嘴邊。苑清眉一皺,“慢著。”苑池抬頭看他,放下了茶杯問:“怎么?”“你說你不想當太子?”苑清有些難以置信,“就目前來看這太子的位置非你莫屬啊……為什么?你有才能,絕對可以勝任……”“我從來都沒有當太子的想法,更別說成為皇帝?!痹烦卮驍嗨?,搖了搖頭,“而說到才能,二皇兄你絕對遠勝于我?!?/br>苑清垂下眼,微微搖頭,“其他暫且不論,我這樣的身體……”他是早產兒,一出生身體就不好,從小幾乎沒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