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置伏兵的絕佳位置,這一點就算魏璽不知,但尺青一定了然,而他們竟能做到按兵不動,這大大出乎了虞舒曜的意料。他已刻意放慢行軍速度,一來求穩(wěn),二來為云想他們爭取時間,可即使如此,再行軍一日便會與駐扎新原的敵方對壘。白日里灼熱且刺眼的強(qiáng)光直沖沖地照進(jìn)虞舒曜的雙眸,為他瞳孔中的黑色鍍上一層懾人的光華。如今看來,尺青當(dāng)時迫于無奈選擇背水一戰(zhàn)而近水駐扎的決定倒替他們先占了地利。想到此處,他仰起頭看向烈日,眼睛不由地微狹,眉間又緊了些。七名死士中云想等五名去探聽消息,風(fēng)戎帶兵去了西坦,如今只留下冬亭跟在虞舒曜左右。“殿下?”他見虞舒曜駐馬不行,便上前詢問情況。“傳令下去,軍隊停止前進(jìn),在高地駐扎?!?/br>“是!”即使是夏末,西北的夜晚總是早早到來。等眾將士飽餐一頓之后,天已經(jīng)完全黑了。虞舒曜孤身縱馬,去到周圍一處沙丘上。他信手將馬系在枯樹旁,手里提著一壺酒,徒步上到沙丘的最高處。夜里風(fēng)大,偌大的荒原中只有他一人。他坐下,仰起頭來灌入一口,烈酒就這樣淌下了他的咽喉,思緒卻無端涌上心頭。他索性一口接著一口,眼角的余光終于注意到那片似無盡頭的穹蒼。驀然,他幽深的眼底倒映著一片璨然的星空。在都城時倒也看得見星星,只不過是從窗子里、在屋檐下望,眼界終究是被遮去了許多,再者都城夜空的底色是暗黑的,連帶著星也似蒙上了層灰般黯淡。可這里土地上沒有窗子,也沒有屋檐,有的是無邊無際的黃沙和自由往來的風(fēng),以及從四面八方升起并包裹住這方天地的浩瀚星空。它們不愿困住人心,只希望用最燦爛的自己喚起人們最本真的情感。虞舒曜放眼望去,與黃沙相接之處的星空先是泛著冰藍(lán)的光,接著緩緩過渡到紫藍(lán)色,最后再由黛藍(lán)色將天地間的一切歸于宇宙的盡頭。而群星,如細(xì)密的雨點散入深不見底的海面般,為幽藍(lán)的夜幕添上了泛紫的光暈。虞舒曜與這片星空對視,那股靜謐而悠遠(yuǎn)的藍(lán)光汩汩地注入他的身子里。整片星空就像一面鏡子,照出虞舒曜心中最難以言說卻無法舍棄的部分?;蛟S這就是最原始的交流,它讓虞舒曜心安地卸下防備,選擇坦白一切:“我還是會想起你,觴引?!?/br>聲音很低,只夠他一人聽清。陡然,他聽見腳步踏在黃沙上發(fā)出的沙沙聲。一步一步,離他越來越近。接著,是一頂斗笠先進(jìn)入虞舒曜的眼睛,斗笠兩側(cè)的素白布條依舊隨風(fēng)揚(yáng)起。“你醉了?”那人徑直朝虞舒曜走去,把他眼底還來不及收起的心緒看成了醉意。虞舒曜認(rèn)得出,他是那個出現(xiàn)在乞巧節(jié)上的陌生男子。也正因如此,他眼底的溫情即刻蕩然無存。“不問問我是敵是友?”虞舒曜像是懶于應(yīng)答。“是了,你不屑問是敵是友,只會自動將他人劃為敵方?!睆那艾F(xiàn)在,向來如此。那人在虞舒曜身旁坐下,拿出酒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聽你的語氣,像是認(rèn)識我。”虞舒曜問他。“自然認(rèn)識,當(dāng)今曜國皇子虞舒曜誰能不知,只是你不認(rèn)識我罷了。”他的話語被風(fēng)吹得凌亂,倒生出幾分委屈的意味來,引得虞舒曜轉(zhuǎn)過頭去看向他。兩人對上眼神后,那人隨即轉(zhuǎn)開視線,略帶慌張地低下頭,用修長的手指摩挲著身旁的沙粒。接下來,是很長一段時間的靜寂,久到繁星好似被定格了一般,風(fēng)都不敢大聲呼嘯。驀然,虞舒曜勾了勾嘴角,笑得莫名。他問道:“什么名字?”“恩?”那人下意識地轉(zhuǎn)過頭來。兩人的視線再次膠著。“你的名字?!庇菔骊椎难凵褡迫?。那人的嘴張了張,卻沒有發(fā)出聲音。虞舒曜刻意將視線下移,落在他的唇上。下一刻,他抬起手,落在那人的下巴處,將系住斗笠的布條緩緩解開。他的指腹在不經(jīng)意間觸到了那人脖頸處□□的肌膚,因此感覺到那人的身體在微微發(fā)燙。虞舒曜的動作輕柔且緩慢,拉扯布條的姿勢不禁讓人以為他正解開的,是對方的衣襟。接著,他抬手將那人的斗笠摘下,聲線低沉:“這回我用的是手,不是劍?!?/br>“你……”那人終于從恍惚中清醒過來,想也沒想地一把抓住虞舒曜的雙手。他能感覺到,虞舒曜的手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虞舒曜索性就隨著他抓住,也不掙開,只是身子慢慢地往前傾,目光再次落在那人的唇上。直到他能聞到虞舒曜唇上殘留的酒味。直到他能感覺到虞舒曜的鼻尖正抵著自己的。直到他有一種久別重逢的感覺。不行!兩人的唇即將碰觸的前一刻,那人大力推開了虞舒曜。他不行,他受不了虞舒曜與這幅皮囊親密,他辦不到。虞舒曜嘴角流露出一絲笑意,七分輕蔑、三分陰鷙。那人沒能看見,他低著頭,眉頭緊鎖,“為什么要……”“因為我想?!庇菔骊谆卮鸬酶纱唷?/br>那人卻脫口而出:“你在說謊!”他了解的虞舒曜,從來不是如此隨心所欲之人。他有他的重?fù)?dān)和顧慮,卻總作出一副風(fēng)輕云淡的模樣,因為他不想任何人看輕他。想到這些,那人的眼眸中像是流淌著粼粼星河,點點情意就像波光般閃爍其中。那一瞬的對視,讓虞舒曜招架不住,就像方才他望著星空那樣。“你讓我想起一個人。”“你愛他么?”那人問得急切。眼底的星河就此紛亂。虞舒曜得以驚醒。在沉默的間隙,那人捕捉到了虞舒曜唇角若有似無的笑意。到這時他才驚覺,自己話多了。“你比他好。”虞舒曜說得隨意,身子再次前傾,兩手就這么撐在那人的兩側(cè),像在困住他。那人的上半身直直地挺著,像張幾近崩掉的弓。“你跟我回軍營,如何?”虞舒曜的指腹落在他的耳垂上。好涼。那人的聲音微微發(fā)抖:“你知道我是誰?”虞舒曜的手一點一點地摩挲他的耳垂,“不知,你還沒有把你的姓名告訴我?!?/br>那人的身子仍是緊繃著,眼眸里的光忽明忽暗。他努力地將自己的神色保持不變,各番滋味兒卻輪流涌上心頭,偏偏他也發(fā)泄不得。“不知我的身份,卻貿(mào)然將我?guī)Щ剀姞I?”言外之意是,不怕他是敵軍派來的細(xì)作么?虞舒曜索性將話說得自然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