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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他新種了什么花,比如她meimei的婚事,沈嘉禾聽得津津有味,間或問上兩句,不知不覺便說了很久。說得累了,兩個(gè)人面對面躺在床上,云清終于忍不住道:你這次……一定吃了很多苦罷?沈嘉禾道:但也經(jīng)歷了許多快樂的事。云清笑起來,不再多問,道:那便好。聞著云清身上的花香味,沈嘉禾很快朦朧睡去。醒來時(shí),云清已經(jīng)走了,只余床頭那枝木蘭,提醒他那不是夢。硬撐著起床,用涼水洗一把臉,便開始干活。挑水、劈柴、灑掃……一直忙到日上三竿,才得空吃幾口飯,然后又開始干活,仿佛永遠(yuǎn)干不完似的。一天下來,雙手磨出好幾個(gè)水泡,肩膀也被扁擔(dān)壓得生疼,腰酸痛得幾乎直不起來。但他受得住,甚至還有些享受這些身體上的折磨,因?yàn)槿绱艘粊硭銢]有精力再胡思亂想。又是夜深人靜。沈嘉禾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去景吾那里看念念。念念已經(jīng)睡了,沈嘉禾在他床頭坐了一會兒便出去了。景吾給他倒茶,道:“你看起來很累?!?/br>沈嘉禾道:“還好?!?/br>景吾將茶放到他面前,道:“別硬撐?!?/br>沈嘉禾端起茶杯啜飲一口,道:“我撐得住,倒是麻煩你了,讓你幫我照顧小孩。”景吾道:“反正世子不在,我也閑來無事,正好可以拿他解悶。不過念念資質(zhì)奇佳,又勤學(xué)善思,如果悉心栽培,將來必是個(gè)能成大事的。”沈嘉禾微微一笑,道:“我倒不希望他成什么大事,只求他能平安喜樂?!?/br>景吾沉默片刻,道:“或許是我杞人憂天,但我還是想給你提個(gè)醒?!?/br>沈嘉禾道:“但說無妨?!?/br>景吾飲一口茶,道:“以如今的勢頭來看,賀蘭氏覆滅只在旦夕之間,夏國即將成為裴氏的天下。王爺成為皇帝,世子成為皇太子,這是必然。你雖不愿,但世子卻是真心將念念視為己出,意圖栽培。而眼下世子妃已有身孕,作為世子的親生骨rou,這個(gè)孩子理所應(yīng)當(dāng)會成為皇太孫。到那時(shí),念念的存在便會成為一種潛在的威脅?!?/br>話說到這里,沈嘉禾已然明白。景吾沉默片刻,道:“未雨綢繆總是沒錯的。我是真心喜歡念念這孩子,不想他牽扯進(jìn)不必要的皇室紛爭里,所以才想著勸你早作打算。”沈嘉禾點(diǎn)頭,道:“你言之在理,我代念念謝謝你。”景吾道:“你我之間,何必言謝?!?/br>一盞茶喝完,沈嘉禾正欲起身告辭,忽聽景吾道:“我有件事想問你,你別怪我多嘴?!?/br>沈嘉禾道:“你問?!?/br>景吾似有些難以啟齒,斟酌片刻,才吶吶道:“你與世子……現(xiàn)下是什么境況了?”他這話問得含糊,沈嘉禾反應(yīng)片刻才明白他所指為何,卻不知他為什么會有此一問。“與從前一般無二。”沈嘉禾道:“為何如此問?”景吾喝一口茶,道:“當(dāng)局者迷,旁觀者清。依我看來,你與世子之間,早已今時(shí)不同往日?!?/br>沈嘉禾皺眉,道:“此話何意?”景吾看著他,道:“你該捫心自問,不該問我?!?/br>沈嘉禾默然片刻,起身,有些冷淡道:“我走了?!?/br>景吾將他送到門口,望著他遠(yuǎn)去的背影,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因?yàn)榫拔岬膸拙湓?,沈嘉禾一夜輾轉(zhuǎn)難眠。身體的極度疲憊加之精神上的過度煎熬,令他深感衰頹,難以自支。去打水時(shí),他一個(gè)恍惚差點(diǎn)掉進(jìn)井里,幸虧及時(shí)扶住了旁邊的轆轤,卻也驚出一身冷汗。強(qiáng)撐著干完了早上的活,終于在吃早飯時(shí)支撐不住,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幾個(gè)下人將昏迷不醒的沈嘉禾抬回柴房,然后報(bào)到了王妃那里。王妃正在梳妝,聽罷,一面打量著鏡中妝容,一面淡淡道:“他只是累了,歇一歇便好,不必聲張,也不必請大夫去看了。”來通報(bào)的下人立即心領(lǐng)神會,應(yīng)了聲“是”,便退下了。沈嘉禾在那座破柴房里從早晨躺到晌午,又從晌午躺到黃昏,終于掙扎著睜開眼睛。他精神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覺一時(shí)如墜冰窖,冷得徹骨,一時(shí)又猶如火燒,熱得發(fā)燙,痛苦極了。他想坐起來,卻使不出一絲力氣,想喊人,卻發(fā)不出一點(diǎn)聲音。他感覺自己就快死了。但他不能死,他隱約覺得還有什么事沒有完成,他必須得活下去。他使出全身力氣掙扎,終于翻過身來,伸手扒住床沿,咬緊牙關(guān)用力往前挪動,咫尺距離卻覺遙不可及。驀地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從床上跌了下去。卻感覺不到疼痛,只看到前方門縫里透出的光。他朝著那線亮光爬去,卻在觸手可及時(shí)耗盡精神,再次昏死過去。月上中天時(shí),云清端著一盆日日春來找沈嘉禾。他覺得那座柴房死氣沉沉的,應(yīng)當(dāng)添些色彩和活氣。到了柴房,他輕叩兩下木門,等了片刻,不見有人來開門,便再叩兩下,又等了片刻,依舊無人應(yīng)門。他想著或許是沈嘉禾睡熟了,不欲打擾,便將手里的日日春放到門口,轉(zhuǎn)身離開。剛走出幾步,又覺得將花放在門外不妥,若是明早教人看見拿了去,又或者生出旁的事端便不好了。于是返身回去,打算將花盆放到屋里去。他知道這柴房的門是沒有門閂的,于是輕輕地將門推開一條縫,拿起花盆正要往里放,驀地看見了趴在暗影里人,陡然一驚,手中花盆落地,摔得粉碎。-沈嘉禾做了許多夢。他在真實(shí)與虛幻交織的夢境里載浮載沉,想要醒來,卻無法醒來。他聽到有人在說話,卻聽不清說的什么,還聽到小兒啼哭聲,很熟悉,卻想不起來是誰。意識漸漸昏沉,又陷入了無邊無際的朦朧夢境里。沈嘉禾從混沌中醒來時(shí),最先映入眼簾的,竟是魏衍的臉。沈嘉禾頭痛欲裂,強(qiáng)撐著坐起來,打量四周,嗓音沙啞道:“這是哪兒?”魏衍道:“這是我住的院子?!彼鹕砣サ共瑁坏壬蚣魏贪l(fā)問,主動道:“那日你生病昏迷,被王府的花匠發(fā)現(xiàn),他去找人幫忙時(shí)正好遇見了我,我便自作主張將你抱到了我這兒,又尋了大夫來為你醫(yī)治。你已經(jīng)昏睡了一天兩夜,你要再不醒,那個(gè)叫念念的小孩便要將這房子哭塌了。”他將茶杯遞給沈嘉禾,道:“先喝杯茶潤潤嗓子,待會兒吃飯?!?/br>沈嘉禾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將一盞茶飲盡,覺得舒服了許多,啞聲道:“多謝。”魏衍道:“還要么?”沈嘉禾道:“不用了?!?/br>魏衍接過茶杯放到一旁,徑自在床邊坐下,道:“還覺得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