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若不成往后怕是連朋友都沒得做，沈嘉禾實(shí)在不敢冒這個險(xiǎn)，故而一直沒有付諸行動。他不知道裴懿眼下這番作為是無心插柳還是蓄意為之，但不論如何，若是此事能成，沈嘉禾定是高興非常的。

然而良久的靜寂讓沈嘉禾知道，此事應(yīng)是無望了。

他正欲說些什么打破僵硬的氣氛，忽聽杜月娥低聲道：“邵原，我愿嫁你，你愿娶我么？”

邵原驚訝地看向杜月娥，杜月娥沖他微微一笑，又道：“我愿嫁你，并不是因?yàn)槲沂莻€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便想隨便找個人嫁了了事，而是因?yàn)椤驗(yàn)槲掖驈男难蹆豪锟粗心氵@個人，我愿意將自己的后半輩子托付給你。你若瞧不上我，便明明白白地告訴我，也好教我斷了念想，踏踏實(shí)實(shí)地當(dāng)我的老姑娘。你若瞧得上我，明兒個便讓你娘上我家提親去，我什么都不要你的，只要你一抬花轎將我娶回家去，好好地同我過日子。邵原，行與不行，你給句痛快話?！?/br>
杜月娥能說出這番話來，實(shí)在是出人意料。

沈嘉禾既感動又佩服，轉(zhuǎn)頭看向邵原，忐忑不安地等著他的答案。

邵原只沉默了短短一瞬，便微笑著道：“我明個兒便讓我娘上你家提親去。”

聞言，杜月娥笑著流下淚來，季念許歡呼出聲：“太好了，有喜酒喝嘍！”

沈嘉禾高興地說不出話來，轉(zhuǎn)頭看向裴懿，裴懿笑著沖他眨眨眼，一副“我早知道這事兒能成”的得意樣子，湊到他耳邊小聲說：“待會兒我再同你算賬。”

這頓飯吃到這里，已是十分圓滿。

散了場，自有邵原送杜月娥回家，沈嘉禾將他們送到門口，看著他們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心里高興地不得了。待他們的身影消失在視線盡頭，他才回去洗碗。裴懿卻不讓，道：“從今往后，洗碗刷鍋的事便交給我和兒子里，不用你沾手，回屋歇著去罷。”

沈嘉禾拗不過，只得回屋去，左右無事，也無心看書，便坐在桌前傻笑著發(fā)呆。

未幾，裴懿端著一盆熱水進(jìn)來。

他將木盆放到沈嘉禾背后，道：“轉(zhuǎn)過身來?！?/br>
沈嘉禾轉(zhuǎn)過來，道：“干嘛？”

裴懿蹲在他腳邊，徑自來脫他的靴子，道：“給你洗腳。”

沈嘉禾立即掙扎道：“不要，我自己來！”

裴懿緊緊攥著他的小腿，道：“別動?！?/br>
沈嘉禾差點(diǎn)兒從凳子上摔下去，急忙扶住裴懿的肩膀。

裴懿仰臉看著他，道：“我這輩子第一次給人洗腳，你能不能乖乖地配合我？”

沈嘉禾怔怔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再掙動，任由裴懿脫了他的靴子，將他的腳放進(jìn)溫度剛好的熱水里。

裴懿笨拙而認(rèn)真地給沈嘉禾洗著腳，微微笑著道：“你怎么連腳都生得這般好看，玉雕得似的?！?/br>
他掌心粗硬的繭子剮蹭著細(xì)嫩的腳心，癢極了，沈嘉禾想笑，咬緊牙關(guān)忍住了，不由緊繃。

裴懿仰頭看他，道：“趁著這會兒咱倆算算賬唄?！?/br>
沈嘉禾身體微微后仰，背靠著桌沿，手抓著凳子，道：“算、算什么賬？”

裴懿道：“第一筆賬，你把我的大腿擰紫了，我該怎么罰你。第二筆賬，我解決了邵原和杜月娥的終身大事，你該怎么賞我?！?/br>
沈嘉禾道：“你可以擰回來?！?/br>
裴懿笑道：“你明知我舍不得?！?/br>
沈嘉禾道：“那你想怎么樣？”

“還沒想好，”裴懿道，“先記著，以后再向你討回來?！?/br>
洗好腳，擦干，裴懿將沈嘉禾打橫抱起來，沈嘉禾自然而然地環(huán)住他的脖頸。

走到床邊，裴懿將人放下來，沈嘉禾卻沒放手。

裴懿抬眼，里面盛著滿滿的笑意，望著沈嘉禾漆黑如墨的眼睛，道：“我要去洗腳?！?/br>
沈嘉禾依舊不放手，直直看著裴懿的眼睛。

裴懿笑道：“只是幫你洗個腳而已，不用感動成這樣，以后我……”

沈嘉禾打斷了他，用自己的嘴唇。

裴懿臉上的笑僵住，訥訥道：“你……”

沈嘉禾再次用嘴唇打斷他。

裴懿竭力壓抑住心中的狂喜和將沈嘉禾撲倒在床的沖動，聲音微微發(fā)顫，道：“不要誘惑我，不要勾引我，不要考驗(yàn)我，結(jié)果一定會讓你失望的。”

沈嘉禾不說話，只是將柔軟的嘴唇貼上來。

這一回，裴懿沒有再給他退開的機(jī)會，他將他壓倒在床，熱烈地回吻他，直到沈嘉禾喘不過氣來才放開他。

裴懿的胸膛劇烈地起伏，他喘息著啞聲道：“我說了，結(jié)果會令你失望的?！?/br>
沈嘉禾輕輕搖頭，低聲道：“這便是我想要的結(jié)果?！?/br>
“我沒有聽錯吧？”裴懿道，“我不過為你洗個腳而已，你便感動到要以身相許的地步了？”

沈嘉禾看著他的臉，緩緩道：“今晚月娥姐同邵大哥說的那番話，讓我感觸良多。愿與不愿，娶與不娶，都要說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我糾纏了半輩子，是時候說個清楚明白了。”

“嘉禾……”裴懿驀地緊張起來。

“你聽我把話說完?！鄙蚣魏虖阶缘?，“前塵往事我不想再提，我只說現(xiàn)在與以后。冬至那日夜里，打開門看到立在風(fēng)雪中的你，我便知道，我這輩子都要被你握在手心里了。這一回，我一點(diǎn)都不想逃，我心甘情愿，我愿意和你共度余生，攜手白頭。你問過我，是不是故意回到穆國，回到白頭村，故意想讓你找到我。沒錯，我的確是故意的，因?yàn)槟銓?shí)在太笨了，花了八年還沒找到我，我若不回來，恐怕你這輩子都找不到我。你還問我，我可曾想過你。想過，不止一次想過。你就像苔蘚，在我心底某個不見光的角落幽然暗生，當(dāng)我發(fā)現(xiàn)時，已細(xì)密如織，清除不掉，我便只好由它蔓延生長。我知道你愛我，我這輩子恐怕再也遇不到比你跟愛我的人，而我……我也是愛你的，雖不及你愛我那樣多，但我的確是愛著你的。你總說我口是心非，這回我便將心里的話說與你聽。人生不過須臾數(shù)年，我再也浪費(fèi)不起，我想同你好好過日子，明明白白地，清清楚楚地。”

裴懿激動地渾身顫抖。

淚水積聚在眼眶里，模糊了他的視線。

他哽聲道：“嘉禾，我絕不會教你后悔跟了我。”

沈嘉禾緊緊抱住他，道：“我既做了決定，便絕不后悔。”

裴懿擁抱他，親吻他，撫摸他，進(jìn)入他，享用他。

夜還很長，他們有的是時間盡情廝磨。

*

第二天，是裴懿做的早飯。

季念許幫著燒火，道：“沈爹爹呢？”

裴懿咳嗽一聲，道：“病了，床上躺著呢?！?/br>
季念許疑惑道：“昨天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病了？”

裴懿道：“他身子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