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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衣領(lǐng)晃了晃,調(diào)侃道:“你這小子,河都沒過,就想拆橋了?” 王小四巴眨著眼睛望著他,再瞅瞅阿姊,小rou手拱成一個rou拳頭,煞有其事的給鄭玄見禮:“多謝大哥哥!” 鄭玄把王小四放了下來,對王朗笑道:“王翰林,令郎真是活潑有趣?!?/br> 鄭玄是真覺得這小子有趣,王朗卻嚇得臉色都白了,鄭指揮使這是什么意思?鄭玄見王朗的反應(yīng),笑容越發(fā)柔和,王小四邁著小短腿、撲到王珞懷里,“阿姊玉佩!”他炫耀的給阿姊看手中玉佩。 王珞頭都大了,只能再次先跟鄭玄道謝:“舍弟淘氣,讓指揮使破費了。”跟王朗的緊張不同,王珞不覺得鄭玄會計較這種小事,但他們也不能這么占人便宜,這塊玉佩一看就是頂級的羊脂玉。 鄭玄眉頭微挑,同樣都是教訓(xùn)孩子,王朗是擔(dān)心自己遷怒孩子,而這位八娘子只是覺得這小子拿自己玉佩不好,她就對自己真有信心,不怕自己遷怒他們?鄭玄道:“那我就再在王翰林家里用一頓膳食吧?!?/br> 王朗這才反應(yīng)過來,他下意識道:“應(yīng)該的!莫說一頓,就是十頓都要請!”他說完就想去叫父兄來陪鄭玄用飯,卻不想王珞輕輕拉了拉他的衣擺,他這才想起女兒和兒子在,他現(xiàn)在去叫人女兒怎么辦?他忙請鄭玄再入書房,又順便把兒子丟給女兒,免得這小子再闖禍。 王珞拉著弟弟帶著下人去后院準(zhǔn)備食材,鄭玄的侍衛(wèi)無聲的跟了過去,王珞也不在意,輕言細語的吩咐下人辦事,下人們一些搭架子、一些處理食材、一些處理雜事。請人吃飯,光吃烤rou肯定不行,烤rou只是點綴。王珞想了想,讓眉綠把修身院的廚娘叫來,把父親后院的茶房暫時改造成小廚房。 修身院的廚娘是王珞從隆平府帶回來的,被王珞教了多年,對各種菜式都很擅長,王珞想著鄭玄好東西沒吃過,與其做些時下常見的駝峰、羊唇之類的珍貴菜式,還不如往新奇清淡方面走,王珞很快定了菜單,幾乎家里常吃的飯菜,廚娘并不知要招待的人是誰,聽王珞訂了菜單,她挽起袖子很快干了起來。 王珞則挑了一顆大菘一片片的剝菜葉子,難得有貴客臨門,她總要做點好吃的。王珞也沒想討好鄭玄,以這人的身份地位,吃一頓就能討好他,那他平時也忙不過來了,她只要伺候好她這頓飯,就算是答謝他給小四的禮物。 王小四不安分的在王珞身邊跑來跑去,王珞招他過來,一面剝菜葉一面教他數(shù)數(shù),王小四跟著王珞從一數(shù)到了三十,還把葉子從大到小,疊得整整齊齊,他玩的不亦樂乎,看得侍衛(wèi)大為驚訝,他從來沒見過富貴人家這么養(yǎng)孩子的,居然讓孩子干這種粗活。 王珞洗干凈手,下人也生了一個紅泥小灶,上面咕嘟咕嘟的煮著一鍋高湯,王珞將一碟豬rou蓉倒入高湯中慢慢攪拌均勻,待rou蓉煮熟浮起,王珞就用小勺將rou蓉撈盡,等湯再次煮開,她又放了一碟雞rou蓉,如此反復(fù)四次,她讓人過來用素白的紗絹將高湯濾干凈。 此時的高湯湯色已清澈如水,她又舀了幾小勺細鹽調(diào)味,將高湯分成兩鍋,一鍋用來灼白菜,等白菜差不多七成熟,她撈出來浸入清水,再用銀針在菜心上反復(fù)穿刺,等鍋中高湯煮開,她才用guntang的高湯反復(fù)淋著菜心,知道菜心燙熟,才將菜心墊入碗底,從另一鍋沒動的高湯中舀了一勺入碗。一根菜心她前后大約用了一刻鐘時間,這也是王珞親自動手的緣故,畢竟這細致活除了自己,也只有廚娘能做,但廚娘還要負責(zé)做主菜。 前院書房里,鄭玄正在跟王朗校對史書,他來找王朗是因為他手頭新收的一套古籍竹簡,跟王家那套竹簡在內(nèi)容上有些出入,他懷疑自己是收到贗品,特地來找王朗校對。王珞對王朗的印象是讀書無成、才華尋常,做官能力也尋常,她這評價還算客觀,但王朗也不是完全沒有優(yōu)點,至少他在古物方面的鑒賞,是大夏上層認可的,誰都知道成國公府的三郎君有一雙慧眼,最善挑選古物。 王朗仔細的辨認著鄭玄帶來的竹簡,“指揮使,我看不出這套竹簡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不像是贗品?!敝劣诠偶畠?nèi)容有出入太正常了,畢竟是手抄本,總有疏忽的地方,或者說其中有幾根竹簡遺落,導(dǎo)致內(nèi)容不全。 鄭玄微微頷首:“有勞王翰林了?!?/br> 王朗赧然道:“王某尚未謝過指揮使對犬子厚愛?!眱鹤舆@一抓,實在讓王朗無地自容,他想了想,起身又拿出一套竹簡遞給鄭玄,“這是王某前幾年收集的道德經(jīng)古卷,指揮使若是不棄,就收下這份薄禮吧?!?/br> 鄭玄不置可否,隨手收下這份禮物,這王朗年紀(jì)也不小了,行事居然如此青澀,真不像成國公教出的兒子?旁人要是見孩子得了自己這份禮物,怕是要打蛇上棍趁機跟自己攀上關(guān)系,這性子倒是少見的憨厚。 這時后院庖廚也陸續(xù)送上了飯菜,鄭玄說用膳只是隨口一說,但沒想到王家這次送上的飯食,居然出乎意料的清爽,翠綠鮮嫩的菜蔬、白嫩噴香的奶白魚湯、咸香鮮美的豆腐……鄭玄自幼富貴,什么樣的美味佳肴沒見過?但王家很多菜式都是他第一次見,鄭玄破天荒的多吃了幾口。 最讓他驚訝的是最后端上的兩道菜,一道是烤rou,一道是水煮菘菜心。烤rou也不知是用什么rou制成,表皮酥脆、內(nèi)里干香酥爛,有點像幼豕,但幼豕又不至于有這么多肥rou。鄭玄覺得這rou有些肥膩,只吃了兩片就停著了。 水煮菘菜心奉上時,鄭玄興致更濃,越簡單的菜越能體現(xiàn)手藝,以前也不知道王家居然有這么多秘傳食譜。王朗看到水煮菘菜心時還有些困惑,這時節(jié)菘菜算珍貴食材,可阿石也不至于上這么一道菜吧?但前面烤rou有些膩味,王朗舀起菜心咬了一口,沒想這菜心看著尋常,食之柔嫩鮮美,清香異常。 王朗這時第一反應(yīng)就是,要是四郎不拿指揮使玉佩該有多好!這些好吃的都是自己的! 鄭玄破天荒的將整只菜心都吃完了,他口腹之欲不強,但也不得不承認,這頓飯是他最近這階段吃的最舒服的一頓,鄭玄心情很不錯,他隨口問道:“王翰林家中長子、次子年紀(jì)都不小了吧?為何不送入崇文館?” 王朗說:“犬子資質(zhì)駑鈍,我也不欲讓他科舉取士,還是讓他學(xué)些管家理事,將來也好有個糊口技能?!?/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