嗝。

“……”陶源無語。

他心里一尋思，直接掛了電話，拿起車鑰匙，離開公司，直接朝那個位于郊區(qū)的會所開去。

開了將近四五十分鐘，他才好不容易找到那個與周遭僻靜環(huán)境有些格格不入的輝煌宮殿。幸好這里他也熟悉，大堂經(jīng)理一見是他，連忙迎上來，熱切道：“小陶總！您怎么大駕光臨??！”

陶源只是跟他說是隆遠(yuǎn)的易云峰喊他來的，經(jīng)理便親自送他上了頂樓的包廂。

陶源一推門進(jìn)去，一眼就看見醉醺醺的易云峰，其他人也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起哄道：“老易，你這是被查崗了！”

陶源看了一眼包廂中的幾個賓客，有熟的有不熟的，自然也免不了一番應(yīng)酬，連道誤會，自己這是在給易云峰當(dāng)小弟呢，哪里敢查崗啊。

等到他駕著易云峰出包廂，已又過了一個多小時。

他扶著易云峰走出會所，又忽地想起什么，囑托易云峰好好在這待著，想回頭去幫他結(jié)賬。

誰料一直默默不語的易云峰忽地扯著他袖子，怒道：“不行！不準(zhǔn)走！”

陶源簡直莫名其妙，道：“什么不準(zhǔn)走，你難不成還要你那些客戶自己去買單??？是不是有??！”

易云峰的眸子里醉意雖濃，反倒晶晶亮，煞是好看：“就是不準(zhǔn)走！”

陶源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直接往大堂走去。

易云峰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抱著陶源大腿原地蹲下死死賴著。

若是旁人見著易云峰易大總裁這般撒潑打滾，恐怕會嚇得魂飛魄散。不過陶源是誰，易云峰什么耍賴的招式他沒見過，倒也沒有片刻猶豫，沖訕訕地站在一旁不敢接近的經(jīng)理招了招手，問能不能在這里劃單。

經(jīng)理連連點(diǎn)頭。他們這種需要經(jīng)常應(yīng)酬的公司在這些會所都有專門的會員卡，只是看來今晚額度頗大，經(jīng)理也不敢直接劃賬，才一直跟著陶源他們走出來，只是不知道該如何上前提起。

陶源好不容易將他塞到車?yán)锶?，自己坐上駕駛座，心想著，幸好今天是自己開車過來，不然恐怕也會被不由分說地灌個爛醉，就像易云峰一般。

想到這，他又側(cè)過身看著后座上的易云峰，此刻易云峰仿佛真是累了，只是靜靜躺在皮椅上，閉著眼睛酣睡著。

這種場合，一般都是交給公關(guān)來做，換做平時，哪里輪得到堂堂易總親自上陣。可生意人總是有身不由己的時候，易云峰這一陣子恐怕也的確不容易。

但不知為何，此刻的易云峰在陶源眼里，絲毫也沒有狼狽的丑態(tài)。他只是有點(diǎn)心疼，除了心疼之外，又想起他倆最開始結(jié)識，易云峰給他講自己是如何拿下長沙那塊地皮的。

那時候的陶源聽著，覺得易云峰真是了不起，但又有些沒辦法想象，像易云峰這種模樣的人，是如何篳路藍(lán)縷，慘淡經(jīng)營的。

如今雖比那時要好得多，但也算是難得地能管中窺豹的機(jī)會了。他探出身，幫易云峰系好安全帶，趁著易云峰神志不清，悄悄親了親對方的額頭。

真帥。

陶源暗想，幸好易云峰現(xiàn)在醉得天昏地暗，不然自己恐怕又會被順藤摸瓜地糾纏一番了。

【19】

把易云峰送到家，陶源又怕對方半夜被噎死，便守在一邊守了一夜。

他自然也不會閑著，拿出隨身攜帶的pad點(diǎn)開郵箱繼續(xù)回著工作上的郵件，有些困意的時候，又聽見臥室傳來陣聲響，果然是易云峰摸索著下床要吐。

陶源扶著他到廁所里，在他吐完后，又幫他洗漱一番，再扶上床。

易云峰模模糊糊間有了些意識，只是問：“你什么時候來的？”

陶源笑了笑，道：“你管我什么時候來的？”

易云峰還想說些什么，又抵擋不了如潮水般涌來的倦意，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陶源坐在柔軟的床墊上，看著易云峰睡顏，眼神在靜謐的夜中披上層朦朧的色彩，帶著分連他自己都費(fèi)解的溫柔。

易云峰在清晨的陽光中醒來。

他頭疼欲裂，只記得昨夜仿佛夢到過陶源，環(huán)顧四周，卻不見對方的身影。

揉著太陽xue，走到客廳，卻發(fā)現(xiàn)餐桌上擺著份豆?jié){油條。

他有些好奇地走上前，只見白色大理石的餐桌上貼著張小小的便利貼。

“冷了就熱一下，微波爐里面還有醒酒的湯，祖?zhèn)髅胤?，記得喝了?！?/br>
字跡飛楊俊逸，他一瞧便知道是誰。

易云峰默默地走到廚房，打開微波爐一看，里面果然有碗清湯。

湯還熱著，想來陶源也是剛走不久。

易云峰沉吟一番，終于有些釋然地坐在餐椅上，想起什么似地，拿起手機(jī)，按下熟悉的號碼。

“您撥打的電話已關(guān)機(jī)——”

這么早就關(guān)機(jī)？易云峰皺了皺眉。

饒是他應(yīng)該也料不到陶源此刻在干啥。

陶源在開會。

大清早地開會。

在自己家。

對象是自己的爸爸。

陶父看著手上厚厚的一沓文件，十分費(fèi)解。

“你這是干什么？”

陶源吃著mama給自己燉的椰奶燕窩粥，很輕松地道：“不是寫得清清楚楚嗎？這些是我為什么要撤掉和黃繼元合作案的理由和計劃?！?/br>
“為什么要撤？”

“爸，我這些報表里面寫得很清楚了，從長遠(yuǎn)利益來看，明顯是繼續(xù)支持易云峰更加可靠?！?/br>
陶父更加莫名：“崽，你莫不是發(fā)燒了？在說些什么胡話呢？”

“第一，黃繼元那一邊現(xiàn)在資金鏈不比易云峰好多少，我甚至可以斷言他們現(xiàn)在也是強(qiáng)弩之末，根本不堪一擊。第二，易云峰是我們的老客戶，在風(fēng)險相當(dāng)?shù)那闆r下，我們有理由更加相信易云峰。第三，通過精算分析，如果我們能和隆遠(yuǎn)合作十年以上，收益就不比你的對賭協(xié)議少多少?！?/br>
“十年？放著今天的錢不去賺你跟我談十年？”陶父氣極反笑：“十年之后隆遠(yuǎn)存不存在都難說！”

“隆遠(yuǎn)不在了，易云峰會在。更重要的是，我們陶氏銀行，向來誠信經(jīng)營，這個圈子只有這么大，我們背后捅人一刀，日后還有什么底氣說自己要做百年產(chǎn)業(yè)？連個十年的合作都不敢期望，談什么長遠(yuǎn)發(fā)展？”陶源放下湯勺，說道：

“爸，這并不是我信口開河。這幾個月我找了三個會計所，兩個律師代表幫我調(diào)查分析隆遠(yuǎn)合作案和黃繼元背后的勢力，我不敢說自己每個字都是對的，但我敢說這個決定我做的問心無愧。我對得起陶氏幾千名員工，對得起你，對得起我自己這么多年的摸爬滾打?！?/br>
說罷，他又從提包里拿出幾份文件和印章：“這是陶氏銀行的公章，如果你還要堅決反對我的做法，對不起，我要辭職！”

“我、要、辭、職”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