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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突變

?　　“幫我把這些送回宮里，請大總管費爾南多先生親自簽收，我還要趕往下一處活動地點?！崩罴螆D對店長說。這位舉止浮夸的店長再次夸張地鞠了一躬，說著大量的客套話將他們送出了門。

艾嘉跟在李嘉圖身后，“還不回去休息嗎，陛下？”

“叫我什么？”

“我叫您陛下，這里可是公共場合?！?/br>
李嘉圖扁了扁嘴，但沒再說話。

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店門外。秋天夜晚的沃韋城比起屋內(nèi)的悶熱十分涼爽，艾嘉深吸了一口帶著黃油與油炸香腸氣味的涼爽空氣，等回過神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李嘉圖正帶著微笑凝視著他。“……陛下，怎么了？”

“你再叫我‘陛下’——”李嘉圖頓時面露慍色，“我就把書退回去。”

艾嘉無奈，“李嘉圖?！?/br>
“這個也不好?！崩罴螆D搖搖頭，繼而露出了狡黠的笑容，“不如——‘我的摯愛’？”

“……請不要開幼稚粗魯?shù)耐嫘?！?/br>
李嘉圖笑容不改，“十八個金幣二十五個銅幣。”

“嗯？”

“你書的價格?！崩罴螆D說著，舉起右手，一臉委屈，“我可是簽了一千八百本哦?！?/br>
“……我的摯愛?！?/br>
李嘉圖笑得眼角都快擠出皺紋了，“你就不想問問我還打算去哪里嗎，我的摯愛？”

盡管這個詞并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難以出口，但聽在耳朵中的感覺就又是另一回事了。艾嘉覺得臉頰上有些燥熱，果然是書店封閉的幻境太過悶熱的緣故。“不?！北M量避免稱呼成了現(xiàn)在最好的選擇。

“也好?！崩罴螆D再次拉起艾嘉的手，覺察到抗拒后加大了力度，“先保密。我只能告訴你，我們要去一個你一定會喜歡的地方?！?/br>
事實證明，李嘉圖說的沒錯。當(dāng)艾嘉站在國王大劇院的門口，看到今日的節(jié)目單時，簡直難以抑制住臉上欣喜的表情，“？安妮·洛夫主演！”

這是薩拉拉最經(jīng)典的劇目，小時候圖諾將軍每年的長假都會帶他去看一遍，可這他也只有其中一次曾經(jīng)有幸碰上帝國最著名的歌唱家安妮·洛夫獻(xiàn)唱。居然可以在異國他鄉(xiāng)欣賞到這部劇，真是讓人——

等等。

艾嘉冷靜下來，語氣中帶上了一絲懷疑，“她可是奧哈的歌唱家。維渥和奧哈不是關(guān)系緊張嗎？她怎么會被請來？”

“文化無國界嘛。”李嘉圖聳肩，拉著他往門口走，“不過你怎么會不知道呢？安妮·洛夫在五年前因為里通外國的罪名被驅(qū)逐出境了。具體原因是收到一封來自維渥表親的家信，不過據(jù)我所知，真相是她拒絕了某位高層人物的某些要求——維渥愿意為那些偉大的藝術(shù)家，無論國籍如何，敞開大門?！?/br>
又來的，典型的維渥言論——顛倒黑白、抹黑帝國，順便把自己抬得十分高尚。但這并不影響艾嘉的好心情，“奧哈這么做當(dāng)然有他的道理。”

“算了，我也沒想過要一次就說服你，親奧哈分子?！崩罴螆D捋了捋他的頭發(fā)，“這很正常，薩拉拉和梅琳達(dá)的崇拜者都對奧哈抱有朝圣者般的好感。咱們進(jìn)去吧，不用買票，這個劇場畢竟是王室出資重修的?！?/br>
還沒等艾嘉澄清他并非梅琳達(dá)的崇拜者，李嘉圖便加快了腳步，一雙大長腿邁動得飛快，他幾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

進(jìn)場之后，艾嘉覺得氣氛冷清地有些不太正常。環(huán)顧四周……似乎來候場的觀眾只有他們兩個。李嘉圖帶他坐在了最好的位置上，笑瞇瞇地解釋說：“我包了場?！?/br>
李嘉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有錢了？不會又答應(yīng)了什么奇怪的條件吧?！氨菹隆?/br>
“咳?！?/br>
“李……”

“咳咳?！?/br>
“我的摯愛?！卑螄@了口氣，“煩請您把手松開好嗎？”

李嘉圖卻抓得更緊了。

歌劇在一片寂靜中開場。飾演伯爵之女康斯坦斯小姐的安妮·洛夫款款移步，傾訴她對已婚的康拉德公爵的愛意。

“看看吧，這就是語言藝術(shù)的最高峰?！崩罴螆D輕閉雙眼，一臉陶醉。

如此評價十分公允，沒想到李嘉圖還懂這個。但艾嘉專心欣賞片刻，在聽到“用整片坎德爾荒漠的沙子也無法說清”一句時，突然想起了什么，頓時緊張地握緊拳頭，“你——你不是，不懂奧哈語嗎？”

李嘉圖面不改色，“藝術(shù)無國界嘛。”

但他很快睡著了，頭靠在艾嘉的肩膀上。等到最后一幕康斯坦斯即將在盛大的晚宴上當(dāng)著所有貴族名流與公爵夫人表達(dá)愛意時，他才手指一動，繼而有些茫然地環(huán)顧四周，正要說話，就被艾嘉捂住了嘴。

現(xiàn)在劇情正進(jìn)行到最激蕩人心的部分。前面幾幕所有的伏筆、沖突矛盾將會集中在此時爆發(fā)。這時候不能有絲毫的分心。

“……我沒想過能在陽光與祝福中死去，只求能在黑暗與絕望中殘喘。我因愛他而做盡世間一切事——我因愛他而存在，因愛他而不存在。夫人，美麗的夫人，占滿他的雙眸、他的胸膛的夫人，你一定明白！現(xiàn)在我已無法忍受沉默，現(xiàn)在我已無法忍受一言不發(fā)，現(xiàn)在我必須說出來——”

這是康斯坦斯的內(nèi)心獨白。安妮·洛夫高昂的歌聲響徹整個劇院，相同的內(nèi)容艾嘉聽過這么多次，卻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這樣——像是整個心被揪著一樣，情緒隨著每一句唱詞而高低起伏——

很快了。那一句臺詞很快就要來了。盡管這只是個只有幾個簡單的詞匯，語法也不慎復(fù)雜的短句，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地方，但對于整個故事來說，對于康斯坦斯小姐來說，它就是一切。

歌聲停止。她向前一步，雙手張開。艾嘉身體前傾，拳頭緊握，就是現(xiàn)在！

安妮·洛夫的嘴唇開合，但呢喃聲卻也來自他的耳邊——

“我愛你。”

艾嘉瞪大了眼睛。

臺上的劇情仍在繼續(xù)。沖突愈發(fā)激烈，但劇中的一切仿佛都變成了提線木偶，變成一場劇作家、音樂家、歌唱家同時構(gòu)建的精巧騙局，騙倒了臺下的每一個人，騙倒了臺上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都在互相欺騙。

音樂仍在奏響著，耳邊那個溫?zé)岬臍庀⒁廊淮蛟谒牟鳖i上。

李嘉圖最喜歡開玩笑。但此刻艾嘉卻認(rèn)定這并不是個玩笑，正如他認(rèn)定在臺上絕望地在命運中掙扎的康斯坦斯的話不是一個玩笑一樣。

他僵坐著一動不動，直到落幕許久后才站起來，卻仍然無法組織出一個邏輯嚴(yán)密的句子。

片刻后，他深吸一口氣，“我出去看看，你知道的——透透氣?！?/br>
時至凌晨，沃韋城的夜市街上還有許多堅持享樂、打定主意五天不睡覺的行人。他們從艾嘉身邊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