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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達爾,蘭達爾……”“我在,陛下。”蘭達爾摟住他,柔聲說,“蘭達爾在這兒。蘭達爾在——”他瞪圓了雙眼。鮮血的味道刺鼻。冰冷的利刃從他背部貫穿到胸口。他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伊德奈嘆了口氣,將匕首拔了出來,看著他跌下馬不斷抽搐,噴涌而出的鮮血染紅了一大片雪地。“陛下……”他要死了。“陛下……”他要死了。死在污穢的血中,而不是凈化一切的烈火。“陛下……”他艱難地抬頭,看著伊德奈。那雙墨綠色的眼睛中充滿悲傷,卻仍無動于衷地看著他。他的藝術(shù)品還沒有完成。而他要死了。他致死都是骯臟的。烈火,沒有烈火。“陛下……”多年以來,他第一次感覺到恐懼。而這個人已經(jīng)不會來救他了。“陛下……”漸漸的,他不再動彈。沒有烈火。沒有……烈……許久后,伊德奈再次嘆了口氣,策馬向前?!拔抑馈蛟S一千年以后,你們會叫他復仇者蘭達爾、偉大的蘭達爾、壯志未酬的蘭達爾,而叫我投降大帝、懦夫大帝、弒忠臣者伊德奈,但現(xiàn)在……”他看起來也相當疲憊了。“我投降。以那一堆頭銜的名義?!?/br>李嘉圖朝他走近,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笑容。他伸出右手。兩人雙手相握。“?;饏f(xié)議達成?!崩罴螆D長出了一口氣,“這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br>伊德奈點點頭,表示同意,“早該如此?!?/br>李嘉圖又笑了笑,“雖然不知道你是怎么忍過這二十年的,這樣的偽裝連我都騙倒了……不過,幸好你及時挺身而出。我懷疑再讓那個瘋子指揮下去,我們家女神就要——”猛然,他將剩下的話咽了回去,一臉驚恐地盯著身后。只見艾嘉緩緩睜開雙眼?!盁o趣?!?/br>聲音帶著寒意?;蛟S這樣的形容聽起來像中二病時期的殺馬特作文,但這是真的。它幾乎不像是艾嘉的聲音。他的藍色眼睛也帶著寒意。像是一對寒冰。“世間萬物,向滅而存、向死而生?!彼f,“既然如此,一并毀滅即可?!?/br>海蓮娜最終還是走到了暴走的邊緣。啊,傷腦筋。李嘉圖放開伊德奈的手,走到艾嘉面前,張開雙臂。他決定利用女神的力量時,就已經(jīng)預料到可能會有這樣的一幕。總會長也這么告誡過他。他說,解決這個問題的唯一方法就是……向諸神祈禱她要不在人多的地方失去控制。如果真的不幸出現(xiàn)最遭的情況……那就只能,祈禱她的神力快點耗盡。畢竟無論諸神的力量如何強大,遺留在凱爾西密林的不過是海蓮娜的一根小指骨而已。“快滾!”他用盡全力喊著,“伊德奈,不想讓我們的停火協(xié)議白搭的話,趕緊讓你帶來的人有多遠滾多遠!快!”伊德奈反應過來,翻身上馬,指揮軍隊撤退。李嘉圖瞥了一眼沃韋城高聳的城墻。但愿它足夠堅固。艾嘉口中默念著他聽不懂的句子,緩緩舉起右手。手指逐漸合攏。嗬。他想,這回,一切才真算是結(jié)束了呢。他和艾嘉會一起死在這片雪地中。塵歸塵、土歸土,說不定來年春天還能當肥料滋補一下路邊的野草。沃韋城的居民們可以在這旁邊立個墓碑——“這里埋葬著‘幽默的’李嘉圖,和他最愛的媳婦兒艾嘉?!?/br>一切都要結(jié)束了。李嘉圖閉上雙眼,收緊雙臂,最后一次把艾嘉抱在懷里。等待。似乎又過了很久,他卻仍在呼吸著。他有些詫異的睜開眼睛,只見艾嘉正死死咬著牙,喉嚨中發(fā)出用力時的低吼聲,右手手指緊繃著,既非彎曲也沒有完全伸直。他在抵抗呢,好小子。李嘉圖不禁露出笑容。這才是艾嘉。與諸神相比,世人的力量實在太過渺小——或許如此,但無論是怎樣的絕境,艾嘉都決不會放棄努力。“艾嘉。”他輕聲說,“艾嘉……”此時艾嘉的手指終于完全伸直,手臂緩緩垂下來。他那雙像是結(jié)了一層冰的雙眼轉(zhuǎn)動著,看向李嘉圖。然后,他笑了。盡管那只是一瞬間——千分之一秒?萬分之一秒?但李嘉圖可以肯定,他笑了!“李嘉圖?!彼p輕動了動嘴唇,又說了一句什么話。但李嘉圖沒能聽清。艾嘉的臉在飛揚的雪花中逐漸模糊。一切都在風雪中逐漸模糊。一切都……?☆、戰(zhàn)后重建? 許多年以后,已經(jīng)成為博物館的維渥王宮中,有著這樣的一件藝術(shù)品——導游們帶領(lǐng)活蹦亂跳的春游團小學生、一頭銀發(fā)的福利院老人團、滿口異國腔調(diào)的旅客們來到這件并不出眾的陳列室時,總會關(guān)掉大喇叭、壓低聲音,用與剛剛截然不同的肅穆語調(diào)向團團圍過來的人們講述它與它背后的歷史。這是一幅畫。畫面上,維渥王國時代的李嘉圖六世與奧哈帝國時期的伊德奈一世雙手相握,他們身旁的談判桌上,放置著一份簽署完畢的和平協(xié)定。作者梅琳達·圖里亞德,標題。這幅畫面廣泛流傳,印在紀念品商店的T恤衫上、馬克杯上,印在歷史教材、百科全書中。甚至有傳聞?wù)f,要不是共和時代開始后第一屆全民會議上的一票之差,這本來應該成為國旗的圖案。當然,這樣的傳聞未免太過夸張,但足以說明在維渥美術(shù)史上的重要地位——盡管它的作者成畫時間在真正的和平協(xié)定簽署前、盡管它的作者實際上是個奧哈人。因為在它以后,這樣的和平已經(jīng)延續(xù)了幾百年。有時候,連回顧歷史時心中未免有些許不甘的奧哈人都不禁說:這才是真正“偉大的時刻”。·第三次奧維戰(zhàn)爭在誰也未曾想到的穩(wěn)定氛圍中漸漸平息了。首都之圍化解不久,脫險的溫達公爵率領(lǐng)大軍北上,徹底平息了封國叛亂。維渥以北諸國的sao擾也在戰(zhàn)爭局勢明朗后悄然退卻。科芝莫侯爵以叛國罪被審判,但因他的女兒黛安娜小姐勤王有功而保住了家族的爵位。黛安娜小姐在父親退位之后成為了新一任的侯爵。紅珊瑚群島為戰(zhàn)后重建提供了大量的援助資金,同時作為回報拿下了王宮城堡修建和王室未來十年用度的大單子。值得一提的是,托爾島守護家族德昆西由于嚴重違反邦聯(lián)法律而被取消守護資格,淪為二等家族。而終于被解除軟禁并告知真相的南波頓家二少爺與哥哥大吵一架,離家出走到維渥度假。戰(zhàn)爭的創(chuàng)傷并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