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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真是才貌雙全,令郎又是皇上的義弟,此事自然是準的?!毖σ虌屄勓? 倒實實地有幾分意動,面上雖不曾說什么,待回得家中,便同薛蜨和寶釵講了。誰知寶釵沉吟了半晌,搖頭道:“哥哥深得皇上寵信,實是咱們家之福。然我若入宮,卻未必能使咱們家同皇上更進一步,更恐有外戚專權(quán)之禍。咱們且不去出這個頭罷?!?/br> 薛姨媽雖也覺女兒說得有理,只是究竟未曾斷了這條心思,見房中并無旁人,乃低聲問道:“寶丫頭,你幼時同林哥兒……”說了半截,便覺不對,乃改口道,“同皇上是一道長起來的,我冷眼見著你們幾個素日也甚好。原道你哥哥能尚公主的,誰知又出了這們等的事;——你只告訴我,你對他竟是一點情分都不曾有的么?憑著你哥哥的體面,我兒縱做不得皇后,料想也做得貴妃的。若你有意,你哥哥難道不為你謀劃不成?” 薛蜨素日原知瑧玉對寶釵無意,卻只不知meimei心下何想;如今聞他母親這話,自然大覺不妥,尚未作聲,卻見寶釵出了一陣子神,乃笑道:“今日這里只有母親和哥哥在,我且說句大不敬的話罷。莫說貴妃,縱做了皇后,又怎及得做個平常人自在?哥哥憑著自己的本事掙上去的體面,尚有那起子小人調(diào)三窩四地不痛快,隔了些日子便要把咱們家商賈出身的事兒表白表白,生怕那個忘了似的。縱皇上恩典封了妃位,又如何塞得了天下攸攸之口?屆時沒得再教旁人疑了哥哥,倒沒甚么趣兒了?!?/br> 一時眾人無話。寶釵便說乏了,自往房中而去。待躺至榻上,乃又自己想道:“莫說我原無此意,縱我當日有心,也只是對林大哥哥罷了,并不是對當今圣上。我們四個幼時頑得甚好的中,林大哥哥原是皇子,如今君臨天下;林meimei不必說,同我最好的,卻又早早夭亡了。”一時想到黛玉,不免慘然,因又想道:“我哥哥如今位極人臣,原是大幸,不能求更多了。想來我自有我自己的因果,橫豎與旁人無關(guān),不必自尋煩惱。”乃悄然一笑,擁被睡去。 且說薛蜨聞得這話,心下倒頗為觸動;翌日入宮時,便將寶釵之語一應(yīng)說與瑧玉聽了?,懹衤勓裕箛@了一回,對薛蜨道:“寶丫頭有如此心胸,倒也難得。不見古今多少男子,尚看不破這名利二字;他卻是看得明白。投身于商賈之家,原也不是他心中所愿,可惜了?!?/br> 這卻是瑧玉許多年來頭一次呼寶釵為“寶丫頭”。薛蜨聞言倒心下傷感起來,暗道:“書中原道這薛寶釵是無情之人,如今方知他心下所想。只是他小小年紀,也忒世事洞明了些兒,不免教人可嘆可悲。原書中他為那個混賬哥哥所累,又嫁與寶玉那個不成器的,終不知甚么結(jié)果;這一世我雖做了他哥哥,卻不曾怎么照應(yīng)他,自見了四哥之后,更是一心全在他身上,倒枉費了這meimei一片為我之心。如今回頭想想,憑他怎么事事周全,也不過是個小女孩兒罷了,若將我兩輩子的年紀加起來,做他祖父都使得?!币虼嗣嫔衔⒙端岢?,又聽瑧玉道:“既然如此,不若越性與寶丫頭一個體面罷。如今我認他為義妹,封郡主,日后你若看上那家少年才俊堪配meimei的,便說與我,自有我替他做主?!毖ξH乃欠身謝了,回府同薛姨媽合寶釵說知,薛姨媽自是喜不自禁,寶釵卻仍是面上淡淡的,向皇宮方向拜了一拜,便自回房中去了。 不多時只聽丫鬟報說:“大爺來了?!睂氣O便忙起身相迎,見薛蜨進來,令房里人皆出去了,便知他有事要說,乃笑道:“哥哥有甚么要分付不曾?”薛蜨同他往椅上坐了,遲疑了一瞬,便問道:“meimei,你怪不怪哥哥?”寶釵笑道:“哥哥今日這是怎么了?怎么問起這們古怪的話來,你又不曾得罪我,我為甚么怪你?”薛蜨只不說話,定定地看著寶釵。寶釵見他這般,便斂了笑道:“我從不曾怪哥哥。須知這人的緣分原是一定的,并非人力可為;若我得了一個如寶玉那般的兄弟,也只是命罷了,如今我哥哥這般人物,我卻還有甚么不足的?當日金陵賈、史、王、薛四家,煊赫一時,如今其他三家盡皆敗落,只有咱們家由富貴之家變?yōu)闄?quán)貴之家,皆是哥哥一人之力,我若還不足,老天也不容我了?!?/br> 薛蜨聞言更是心下一震,又見寶釵亦是紅了眼眶,顯是真情流露,不由道:“好meimei,我自父親過世之后,便甚少見你哭過。雖說我是你兄長,卻多蒙你照應(yīng);這些年來也受了甚多委屈,總不曾見你哭一場。今日只咱們兩個在,你若有委屈,且痛痛快快哭一場罷。日后自有哥哥照應(yīng)你?!睂氣O聞言忙道:“哥哥何出此言!我縱有委屈,難道比哥哥所受得多不成?哥哥說照應(yīng)我,平日難道不照應(yīng)的?怎么拿我當起那沒良心的人來了?!?/br> 薛蜨見他雖面色酸楚,究竟不曾掉下淚來,又聞他如此說,更為可憐,乃道:“我meimei原是天下第一等的女兒,能作你哥哥,是我之幸。我知道多說也無益,惟有看著你終身有托,才放得下這條心呢。”寶釵聞言面上一紅,啐道:“才正經(jīng)講著話兒,你又說這些子,我不理你了?!毖ξH笑道:“這才是正經(jīng)話兒呢?!贝俅蛉删?,忽地想起如今meimei已是大了,再不可同幼時那般頑笑,不免為之悵然,只得又將其他話兒說了兩句,便自去了。 寧雍四年十一月,新皇下旨,進封義弟薛蜨為怡郡王,認其妹薛氏文清為義妹,封清平郡主。其母王氏亦有誥命封賜;其堂弟薛蝌便領(lǐng)了皇家采辦之職。一時薛家自是煊赫異常,素日那些覷著薛家商賈出身不自在的,背地里如何不知,面上卻也見恭敬起來。只是薛蜨依舊同往日一般,也不見有甚么驕矜之色;平日有慢待他的,見他如此,心下多有愧的,倒也下意地回轉(zhuǎn)起來。 如今薛蝌回了京中,有了職務(wù),家下生意照管得倒比往日里少了。寶琴同梅翰林之次子婚期也將近,正愁一干鋪子無人打理,因此薛姨媽便同他母親商議,過些日子便要娶了岫煙過來。寶釵聞得,少不得也要幫著打點些物事的;是以也較平時忙碌些。 那廂邢夫人聞得消息,心下方才一塊大石落地,雖如今賈府敗落了些,且喜賈璉同鳳姐兒兩個持家有道,日子尚且還過得去;如今又有這門好親,自然經(jīng)心籌備。又因素知岫煙之父母是混賬的,少不得將此事交代于鳳姐兒去打點;鳳姐兒亦慨然應(yīng)允。此后不過依禮行事,不必贅述。 且說薛姨媽一行籌備薛蝌同岫煙之婚事,卻也惦記薛蜨之事;因其比薛蝌尚大幾歲,竟還未娶親,不免有些著緊起來,卻也不敢在兒子面前十分聒噪,不過偶同家中心腹丫鬟婆子念叨一二。此語輾轉(zhuǎn)傳至瑧玉耳中,不免失笑,那日專請了人來推算,又問了薛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