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沒睡，總感覺有人在我耳邊喘氣，自己把自己嚇得夠戧，好不容易裝備到了，我?guī)缀跏翘右菜频仉x開了那個老宅。

在機(jī)場又耽擱了四小時，粉紅襯衫才辦完貨運(yùn)手續(xù)，我發(fā)現(xiàn)他身份證上的名字叫解雨臣，就奇怪他怎么有兩個名字，他道，解語花是藝名。古時候的規(guī)矩，出來混，不能用真名，因?yàn)閼蜃邮莻€很低賤的行業(yè)，免得連累父母名聲，另外，別人不會接受唱花旦的人真名其實(shí)叫狗蛋之類的，解語花是他學(xué)唱戲的時候師傅給他的名字，可惜，這名字很霸道，現(xiàn)在他的本名就快被人忘了。

我覺得非常有道理，忽然想到，悶油瓶算不算也是藝名。他要是也唱戲，估計(jì)能演個夜叉之類的。

在飛機(jī)上我睡死了過去。到了哪兒都有地接，我少有地沒關(guān)心，期間胖子給我發(fā)了條彩信，我發(fā)現(xiàn)是云彩和他的合照，看樣子他們已經(jīng)到了阿貴家里，胖子的嘴巴都咧到耳根了。之后，我們?nèi)C(jī)場提貨，第一次看到了那些所謂的特殊裝備。

那都是一些鋼筋結(jié)構(gòu)的類似于“肋骨”的東西，好像是鐵做的動物骨骼的胸腔部分，有半人多高，可以拆卸?！斑@是什么玩意兒？”我問粉紅襯衫。他道：“這是我們的巢?！?/br>
第三十五章流水

我不知道“巢”是什么意思，感覺也許是我聽錯了，也許是“槽”或者是其他字，不過這時候下起了雨，在提貨處人來人往，我們也不想久待，所以沒細(xì)問，把東西翻上小貨車，在毛毛細(xì)雨中駛?cè)氤啥际袇^(qū)。

小貨車比我的金杯還小，輪子只有臉盆大，開起來直發(fā)飄，小花道讓我忍著點(diǎn)，在城里就走這小車了，后段山里的泥路換黃沙車，因?yàn)槟沁叺穆凡惶米?。我心說果然干這行的，別管在盤口多光鮮，到了地頭上還得和賊似的。這一行好像是在囂張和卑微中玩一種蹺蹺板，難得所有人都這么想得開。

成都是個特別棒的城市，我大學(xué)時候有同學(xué)來自這里，講起四川的美女和小吃，讓我們直流口水，最能形容這兒的一個詞，就是“安逸”，不過這一次我恐怕是無暇去享受了。

貨車帶我們進(jìn)了北城里的一條小巷子，過一條大街就能看到四川大學(xué)的正面，里面全是發(fā)黃的黃水泥老房，外表似乎經(jīng)歷過舊城改造，在幾個地方點(diǎn)綴了一下，使得這種古老像是可以使用，但是先天不足。仔細(xì)看老房還是老房，在巷子的盡頭那里，開了一間小小的招待所，招待所都沒招牌，只有一塊木板上寫了“住宿”幾個紅字掛在門口隨風(fēng)蕩漾。

我們把車停下，進(jìn)去繞過簡陋的前臺（如果那玩意兒一定要叫前臺的話），忽然就發(fā)現(xiàn)豁然開朗，走廊里面出現(xiàn)了非?？季康臍W式裝修，地板全部是實(shí)木的，走廊兩邊掛滿了油畫。小花告訴我，這就是他們在成都的盤口，這招待所不對外經(jīng)營，你要來問，所有時候都沒房間，招牌只是個幌子，里面都是南來北往的伙計(jì)。

我們各自進(jìn)了房間，洗了澡放松了一下，當(dāng)?shù)氐囊粋€四川堂口的伙計(jì)就帶我們?nèi)コ皂n包子，又逛了幾條老街，晚上夜宵吃的是一家牛油火鍋，我靠，我第一次知道夜宵也吃火鍋，為了去麻辣的感覺，我邊吃邊喝了六七瓶啤酒漱口，還是吃得后腦勺發(fā)麻，幾乎沒暈過去。

最有意思的是，去店里的廁所找不著，我問一個姑娘，也許是喝多了嘴巴不利索，把“請問廁所在哪兒”說成了：“廁所在兒？”那姑娘立即怒了，用四川話大罵：“老娘又不是廁所！”把小花樂得哈哈大笑。

這算是典型的走馬觀花式的體驗(yàn)，以最快的時間領(lǐng)略當(dāng)?shù)氐奶厣?，說起來我是客人，小花是主人，所以習(xí)慣性地帶我草草走了一圈，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就離開成都，上了高速公路，一路無話。這段時間，我早就習(xí)慣了這種長途跋涉，小花也沒有故意找我聊天什么的，但是不知道為什么，我沒有覺得什么陌生和尷尬，也許是因?yàn)槲覀兊谋尘皩?shí)在太相似了，我似乎在他身上看到了我的另一面。

就這樣，我們各自凝望著窗外，或者閉目而眠，看著那些山，那些云，那些天。景色慢慢變化，山越來越高，路越來越窄，每次醒來，都會發(fā)現(xiàn)四周的景色越來越山野。當(dāng)天晚上，我們下來換上越野性能更好的黃沙車，正式進(jìn)入山道之中。在黑夜中又開了一夜。

終于，第二天的清晨，等我從顛簸中醒來下車透氣，第一眼，我就看到了傳說中的那四座連綿的雪山。

“四姑娘山?！遍_車的司機(jī)用四川話道，“東方的阿爾卑斯?！?/br>
我站在環(huán)山公路的邊緣，再邁一步就是萬丈深淵，前面的視野極其好，我看著前方一片翠綠的山峰，以及之后那純白巍峨的巨大雪山，深綠和雪白從來沒有如此融洽，也許只有大自然能調(diào)出如此不同但又匹配的景色，一切云霧繚繞，美得讓人顫抖。

然而這種美卻沒有一種霸氣之感，反而覺得十分的柔美神秘，四姑娘山，你們孤獨(dú)地矗立在那里，在想什么呢？

我不禁為自己忽然而來的抒情感覺到奇怪，以前和胖子去過不少美好的地方，但是在我剛有感觸的時候，總會被胖子的妙語干倒，難得這次和他分開，感覺竟然是這么的不同。也許我適合去寫點(diǎn)矯情的東西，而不是做那么實(shí)在的盜墓賊。

“這是大姐，這是二姐、三姐，那是幺妹，幺妹最高最漂亮，六千多米高?！彼緳C(jī)繼續(xù)道，“我們叫它四姑娘，這兒一帶全是羌民和藏民，我們?nèi)サ牡胤角济窈芏?，記得不要坐在他們門檻上，也不要去碰他們的三腳架。”

“三腳架是什么？”我問。

“每個羌民家里，都有一個鍋莊，看起來就是一個三腳架，他們叫它希米，希米上掛了一個鐵鍋，下面是篝火，那是萬年火，永世不熄，幾萬年前他們的火神給他們的火種所蔓延開來的火，所以，那火是很神圣的，我以前有的朋友，往火堆里吐了口痰，然后……”小花一邊刷牙一邊道，“我買了一百多只羊才把他帶出來?！?/br>
“你以前來過這里？”我有點(diǎn)奇怪。

他朝我笑笑：“說來話長，那是我自己的一些事情，你不會想知道的?！?/br>
我看著他的表情，就覺得更加的矯情，不過吸了口清新的空氣，感覺在大清早，矯情一下也不錯。

最后一段路要靠摩托才行，我們叫了幾個當(dāng)?shù)厝碎_摩托，談了價錢把那些東西全部都搬下車，來到了離公路最近的一個村里，在村子里找尋沒有出去打工的剩余勞力，雇了三四個人，冒充是攝影記者，讓他們幫忙做一些搬搬抬抬的事情。又包了幾輛摩托，把所有人都往山里的另一個村子運(yùn)去。

在當(dāng)年霍仙姑來這里的時候，這里真正是深山老林，現(xiàn)在比當(dāng)時要好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