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錯緊緊地攥著長笛，手都在顫抖。真的是太糟糕了，竟然在上臺前，想到了她。

唐錯今天穿了白襯衫，是他mama為了他的各項演出，專門帶他去一個很高端的店里定制的。襯衫的扣子工工整整地扣到了最上面一顆，明明是再合身不過的襯衫，這會兒他卻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

他們幾個人排成一排，在第二快簾子后等著入場。由于舞臺占位的原因，唐錯此時站在了第一個。猝不及防的，就和要從舞臺左前方下臺的唐緒打了照面。

唐緒看到他立馬唇角上揚笑了出來，還邊走邊沖他打了個口型，加油。

一旁的柳繪注意到了他的動作，朝前方看過去，便看到了攥著長笛一臉嚴(yán)肅的唐錯。唐錯倒是沒注意到她的視線，一直在看著她旁邊的人。

燈光暗下來，唐緒和柳繪在座位上重新做好。柳繪注意到本來懶懶地靠著椅背的唐緒這回稍微坐直了一些，再想想剛才，便拿著節(jié)目單問，“你們教的班的學(xué)生？”

唐緒點頭，“不止，”說罷抬手輕輕點了點節(jié)目單上的一個名字，“我們家小孩兒?！?/br>
柳繪訝異，“是嘛，親戚啊，那我得好好欣賞。”

燈光已經(jīng)有亮起來的趨勢，唐緒笑了笑，沒再說話，兩只手交疊在一起，專注地望著臺上。

其實他最近幾年就沒再打聽過唐錯的消息，一是因為放心了，二是因為他確實很忙。他想過唐錯在那樣的一個家庭里會變得很優(yōu)秀，但當(dāng)再次重逢，唐錯的優(yōu)秀還是讓他吃了一驚。畢竟當(dāng)初他送走唐錯的時候，他還是一個連古詩都背得磕磕絆絆的、什么都不會的小孩子。

白襯衫的小少年安靜地垂眸吹著長笛，每一個音符都飄揚得恰到好處。在唐緒看來，唐錯格外適合這個冷清悠揚的樂器。

演出比唐錯想象得要順利，最后的掌聲也比唐錯想象得要熱烈。他在鞠躬之前終于提著一口氣朝著唐緒看過去。他看到唐緒在笑著給他鼓掌，見他看過來，還動了動嘴。唐錯能判斷出那是簡短的音節(jié)，但不清楚具體是什么。

不過這也足夠了，彎下腰鞠躬謝幕的時候，他的一口氣終于呼了出來。因為剛才那一幕，好像他這么多年的努力都得到了證明似的。

下臺以后他才后知后覺地感覺到了胃疼，心里的大石頭落下了，他索性蹲在地上不緊不慢地拆著笛子，又掏出擦銀布，仔細(xì)地擦拭，裝進盒子里。

被放在地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他拿起來，是唐緒發(fā)來的消息。

“表演很棒，雖然不是內(nèi)行，也能聽出你吹得很好。”

唐緒捂著胃坐在了地上，然后敲了敲屏幕。

寫了一句謝謝，便停住了，直到屏幕又暗掉，他也沒想出什么別的合適的話語，只好認(rèn)命地摁了發(fā)送。

但是沒想到唐緒的消息很快就又回了過來。

“所以之前是在謙虛嗎？”

啊，又不知道怎么回復(fù)。

“不是……”

“要出來看節(jié)目嗎，人很多，后面應(yīng)該沒有座位，我旁邊的老師走了，有兩個空位?！?/br>
電信學(xué)院的各個晚會都辦得很好，永遠(yuǎn)是禮堂一二層爆滿，后面還能站三層的人。

唐錯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嗒嗒地回了過去。

“不了，我去吃飯。”

“晚飯沒吃？”

“嗯?！?/br>
“正好，我也沒吃，我?guī)闳コ?，我在禮堂后門等你?！?/br>
看著這次回過來的消息，唐錯愕然，帶他去吃？可能是因為餓，反射弧都變長了。

在大腦終于接收了這個信息以后，唐錯立馬從地上彈了起來，把笛子扔給何眾，“我先撤了?！闭f完，不理會后面的呼聲，便朝著廁所跑去，得把臉上的妝洗了！

第十一章

唐錯沖到禮堂后門的時候，臉側(cè)還掛著沒來得及擦干的水珠。唐緒站在一個垃圾桶旁邊抽煙，偶爾有路過的認(rèn)識他的學(xué)生和他打聲招呼。

唐錯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唐緒的煙癮好像大了不少，以前他幾乎沒見過唐緒抽煙。不過站在原地轉(zhuǎn)念一想，也是，那會兒唐緒才多大啊。

他還在愣神的功夫，唐緒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頭，看見他，便抬手將煙摁滅在垃圾筒上。不大的一點煙火，幾乎是瞬間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走吧，想吃什么？”

唐錯上前兩步，追到他身邊，“什么都行。”

唐緒看了他一眼，問，“晚上怎么不吃飯？”

“……沒來的及，”唐錯撒謊，手指不安地摩挲了兩下，隨后他反問，“你呢？”

唐緒的眼神有些深邃，末了笑了，“一樣，跟一個老師討論了點事情，結(jié)束以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要開場了，就趕緊過來了?！?/br>
“哦，”唐錯點了點頭，雖然覺得唐緒這樣不吃飯不好，可心里卻又不可抑制地涌上一絲竊喜，“但是我的節(jié)目又不是第一個，你吃了過來也來得及啊。”

“第一次看你的演出，總要正式點對待?！碧凭w的心情好像很好，說這話的時候，字間都透露著掩不住的笑意。

唐錯聽了便沒再說話，臉頰兩側(cè)的水珠早就被溫度不低的晚風(fēng)吹干了，這會兒連周圍感覺都有些緊巴巴的。他低頭踢走了一個小石子，那石子咕嚕嚕滾了老遠(yuǎn)，滾到一棵大樹下。

由于唐錯堅持要回宿舍，兩個人就只在學(xué)校附近挑了個館子。

點完餐等候的時候，唐緒的手機響了。唐錯真的不是刻意想要去偷看，可他視力太好，只是一掃眼的功夫，屏幕上的名字就躍進了他的眼睛里——時兮。

“嗯，知道，放心吧忘不了，嗯，好?！?/br>
這通電話持續(xù)的時間很短，從始至終似乎都是時兮在吩咐叮囑著什么，唐緒嗯嗯地答應(yīng)著。就打著電話的功夫，唐緒還一只手端著水壺，倒了杯水給唐錯。

等到唐緒掛斷了電話，唐錯猶猶豫豫地開口，“時兮姐……現(xiàn)在還好么？”

問這話的時候，他一直在無意識地轉(zhuǎn)動著自己手里的水杯。

唐緒似乎是沒想到他會突然問到時兮，明顯地整個人都停頓了一下。之后，才笑著偏頭說，“挺好的，她一直在上海，這兩天要來北京演出，剛吩咐我接駕呢?！?/br>
“噢。”唐錯應(yīng)聲。

時兮的演出他是知道的，某個門票售賣的網(wǎng)站上早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jīng)貼出了這場演出的宣傳，門票在開售的時候幾乎是秒空。一場芭蕾舞的演出竟然火爆到這種堪比大牌歌星演唱會的程度，好像是不太正常的，不過如果主角是時兮的話，那倒也沒什么不正常。

唐緒察覺到唐錯有些不自然的表情，沒打算再繼續(xù)這個話題，很貼心地和他說起了今晚的晚會。接下來兩個人都沒有再談到時兮，但是在吃完飯兩個人往學(xué)校走的時候，唐錯忽然問，“時兮姐的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