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惜惜站穩(wěn)后，轉(zhuǎn)頭對(duì)救她之人施禮道謝，見這人壯實(shí)寡言，木著一張臉不做聲，又順手將哭天喊地的聞四救了起來。

    “去樓上?！眽褲h對(duì)程惜惜言簡意賅的說了幾個(gè)字，又警惕四下張望，護(hù)著他們往樓上走去。

    程惜惜心里一咯噔，壯漢聲音猶如金戈鐵馬，身上nongnong的殺氣撲面而來，這不是殺幾個(gè)人能有的氣勢(shì)，他這是在戰(zhàn)場(chǎng)上跟千軍萬馬廝殺過。

    “你以為你的雕蟲小技，能抵擋得了圣上身邊的鐵血近衛(wèi)嗎？”和舫的那句話，驀然回蕩在她腦海里。

    程惜惜提著一顆心，見大堂里突然冒出來幾個(gè)人，連同棚子里的護(hù)衛(wèi)，將打斗的雙方分成兩堆，一堆紅一堆黑堆在了兩邊，紅黑兩邊都不住□□，卻沒人再敢罵出聲。

    壯漢將程惜惜領(lǐng)到最大的雅間門口后悄然退下，她瞄了一眼守在門口的眼熟護(hù)衛(wèi)，上次在躲聞二娘子時(shí)，他曾給她搬過高幾。

    程惜惜見他面無表情，也裝作不識(shí)，待他輕輕叩門之后，很快門無聲無息打開，一個(gè)青衫男子站在門口，對(duì)她微微頷首，“兩位里面請(qǐng)?！?/br>
    聞四見到這陣仗，又嚇得開始哆嗦，顫顫巍巍跟在程惜惜身后往里面走，然后他瞧見坐在軟塌上似笑非笑的男人，雙腿一軟噗通跪了下來。

    “聞韶見過圣上?！?/br>
    程惜惜也瞧見了面前不怒自威的男人，正是她上次騙聞二時(shí)曾得他援手過的人，心里恨不得踢聞四一腳，這個(gè)處處給她帶來麻煩的蠢貨，要不是他這一跪，自己也可以混做不知他身份。

    “民女程惜惜見過圣上?！背滔б膊磺椴辉腹蛳聛磉蛋荨?/br>
    “起來吧。”圣上不咸不淡的開了口，似是隨意之極問道：“賭了？”

    程惜惜起身垂頭，眼眸微斂，輕聲回道：“回圣上，賭了?！?/br>
    “贏了？”

    “贏了。”

    圣上笑了起來，“那你賭運(yùn)真不錯(cuò)，總能贏?！?/br>
    程惜惜眼角抽動(dòng)，他定是知道自己在賭坊行騙之事，心里又將和舫罵了無數(shù)遍。

    “小贏了一些，都是托圣上保佑?！?/br>
    圣上又大笑，“我可沒有保佑你去行騙?！?/br>
    聞四聽著兩人問答，直聽得一頭霧水，不由得側(cè)頭去偷瞄程惜惜，被她悄悄瞪了回去。

    圣上瞧見兩人的小動(dòng)作，程惜惜靈動(dòng)的雙眼此刻正咕嚕嚕亂轉(zhuǎn)，想到她的滑不溜秋，指著聞四道：“聞四，你來答。你們從何時(shí)混在了一起，都做了哪些壞事？”

    聞四開口講起了兩人的相遇相識(shí)，雖然顛三倒四，倒是交待得一清二楚，一邊交待，還一邊拿眼角去瞄她。

    程惜惜恨不得打爆聞四的頭，卻仍然淡定從容站在一旁，待聽到他要將自己與他坑聞大之事交待出來時(shí)，突地插話道：“回圣上，聞四講得不甚清楚，你聽得太累，還是由我來說，保管你聽得滿意?！?/br>
    “聽你胡說八道么？”圣上似笑非笑，冷哼一聲：“你住嘴，聞四你繼續(xù)說?！?/br>
    聞四這時(shí)回過了神，哪敢將自己所做的壞事交待出來，期期艾艾的道：“回圣上，沒有其他的事了，我們就見過幾次，霸爺還未正式收我為徒。”

    “霸爺？”圣上拉長了聲音，嗤笑出聲，“原來還有這么個(gè)霸氣的稱號(hào)。”

    程惜惜心里淚流成河，面上帶笑言語謙虛，“都是我一時(shí)興起瞎取的，讓圣上見笑了?！?/br>
    “哼?！笔ド闲绷艘谎鄢滔В蝗粎柭晫?duì)聞四說道：“你們還做了哪些壞事，給我從實(shí)招來?！?/br>
    聞四嚇得又跪撲在地，哭兮兮的磕頭喊道：“我招我招。”

    程惜惜別開了眼，干脆眼不見為凈，唉，要是能再堵上耳朵就好了。

    聞大鬧出的荒唐事全京城皆知，御史參揍聞大與聞尚書的奏折還堆在圣上案前，只是他怎么都沒想到，此事是程惜惜在背后指使，聽到她吩咐聞四去弄來糞便時(shí)，嫌棄的瞥了她一眼又一眼。

    這時(shí)近侍輕手輕腳上前，聞四也識(shí)相的住了嘴，瞧他低頭在圣上前耳語了幾句，便又躬身伺立在旁。

    只聽圣上皺眉道：“這些人游手好閑，成日就知惹是生非，既沒有人作弊，那就取消此次比賽結(jié)果，賭銀全部罰沒?！?/br>
    近侍稱是正要轉(zhuǎn)身離去，跪在那里的聞四與程惜惜，都不約而同發(fā)出一聲哀嚎。

    圣上被嚇了一跳，氣急指著程惜惜道：“程惜惜，你嚎什么嚎，你算計(jì)朝廷命官，我還沒有將你治罪呢?！?/br>
    程惜惜眨了眨眼睛，眼眶里立即濕漉漉霧蒙蒙一片，她抽噎著道：“圣上，聞大作為朝廷命官德行不修，好不要臉裝作一身正氣欺瞞圣上，他這是犯了欺君之罪。我雖然是升斗小民，這樣的無恥之事也看不過眼。

    我知道圣上的本意是在夸獎(jiǎng)我，只是怕我驕傲而作罷，這些都沒關(guān)系?？墒?，賭就愿賭服輸，要是賭輸了就大叫不公平，以后誰還會(huì)賭?。俊?/br>
    圣上被氣笑了，指著程惜惜道：“誰在夸獎(jiǎng)你？這筆賬咱們慢慢算。難道賭還算好事了？”

    程惜惜的眼淚嘩啦啦直流，兩千兩啊，還來不及高興，更連銀子的邊都沒摸著，反而還倒貼進(jìn)一百兩。

    “圣上，不是因?yàn)槎冯u有輸贏有彩頭，誰愿意看兩只長毛畜生在那里你抓我啄？直接拿來烤著吃多好啊。”

    程惜惜抹去眼淚，眼神一亮，興致勃勃的道：“要不那些打架的銀子罰沒，像我這樣奉公守法的良民，辛苦賺來的銀子如數(shù)發(fā)放？”

    圣上終于能體會(huì)和舫的心情，生氣好笑無語無奈皆有之，他沒好氣的呵斥：“你給我閉嘴！”

    他見程惜惜不死心又要開口，瞪著她威脅：“算計(jì)謀害朝廷命官坐牢，還是放棄銀子，你自己選吧?！?/br>
    程惜惜可憐兮兮，祈求的看著圣上，“我選不坐牢，要銀子。”

    圣上被噎住，他爆喝道：“還想討價(jià)還價(jià)？只能選一樣！”

    程惜惜垂下頭閉嘴不語。

    圣上等了半天也沒見她出聲，不由得高聲道：“程惜惜！問你話你敢不答，你頭上的腦袋不想要了？”

    程惜惜抖了抖，哭唧唧的道：“回圣上，我不答，是因?yàn)槲也辉钙劬驗(yàn)檫@兩樣，我都不想選。”

    圣上簡直哭笑不得，指著他們道：“你們都給我退下，要是下次再見到你們一起胡鬧，當(dāng)心我砍你們頭。”

    程惜惜不死心，可憐巴巴望著圣上，“那銀子呢？”

    聞四見腦袋暫時(shí)不會(huì)掉，又心疼起了銀子，也渴盼的望著圣上。

    圣上斜睨著兩人，笑罵道：“滾。”

    程惜惜與聞四只得怏怏離開了雅間，她深呼出口氣，轉(zhuǎn)瞬后又蔫頭耷腦離開了瓦子，各自回家。

    在院門口見到等在那里的和舫時(shí)，程惜惜損失了銀子，看他愈發(fā)不順眼，別開眼直接開門走了進(jìn)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