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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一種微微沉甸甸的感覺。 薛止在她鬢邊撥弄了一陣,方輕柔松開了她。 長玉這才覺得得以喘息,往后退了一步,抬眸正對上薛止笑言。 “鬢邊的鳳仙花簪子歪了?!毖χ沟?。 長玉連忙探手,撫了撫自己的鬢邊,“多謝三皇兄?!?/br> 薛止定定看了她一眼,半晌慢聲笑語:“我瞧著,你不像只小耗子,倒是只見人就躲的小貓?!闭f著,薛止轉(zhuǎn)身,“走吧,我陪你找風箏?!?/br> 長玉咬了咬唇,也別無他法,只能跟上去。 兄妹二人走在御花園蓮池假山上的小徑里。 “每次見meimei,meimei鬢邊都帶著這支簪子?!毖χ褂坡暤?。 長玉垂眸,亦步亦趨地跟在薛止身后小半步之處,“每次見三皇兄,三皇兄身上都是這件衣裳。” 薛止吃笑一聲,故意打趣道:“無他法,俸祿微薄,只能每日穿著這么一件衣服見人,叫meimei見笑了?!?/br> 長玉知道薛止這是在跟她開玩笑。 他身上這一身通體棗紅的裝束,乃是玉龍府的標志。不穿這一身,入不了盛京宮的宮門。 “三皇兄說笑了?!遍L玉垂眸。 兄妹二人這么往前走著,長玉實在覺得拘束,開了幾次口,又閉上。 她探手,往袖口里摸了摸,那兒還躺著那一日薛止在宮道上遞給她的那一方帕子。 長玉猶豫了一陣,裝著不經(jīng)意地口氣,淡聲道:“皇兄今次回京,是不準備再走了么?” “離京留京,也不是我說了算,到底得聽父皇差遣?!毖χ剐φZ,“meimei是不是覺得,我對meimei過分親近了?” 長玉微愣,“三皇兄這話何解?” “倒也不是過分親近,只不過對著meimei,我格外印象深刻一些?!毖χ棺咴谒磉?,瞧著她笑,“回宮初見meimei那一日,meimei在宮道上揪著人衣裳揍人,后來那晚再見meimei,meimei一個人也沒帶在宮道上吹風,還被沙子吹瞇了眼直哭?!?/br> 長玉想起那晚撞見薛止的尷尬,一時臉上有些掛不住。 她素來不太喜歡有人瞧見她狼狽的樣子。 長玉從袖子里翻出那一快帕子,遞到薛止的跟前,“那一日風沙迷了眼睛,多謝皇兄借的這塊絹子?!?/br> 薛止瞧著她遞到跟前的那一方白手帕,倏然笑了:“不過是一方帕子罷了,meimei用過不愿留著,扔了便是,何苦廢這些功夫?” “三皇兄一番好意。何況那一日甘泉宮之下,長玉答應了三皇兄說來日奉還?!遍L玉耷著眼簾,低聲道,“只是,外男入宮不能這樣方便,長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再遇著皇兄,將這塊帕子洗凈之后,便一直帶在身上,想著什么時候再見皇兄的時候,一并換給皇兄?!?/br> 薛止愣了片刻,瞧著面前那一方雪白的帕子,扯開嘴角笑了笑:“既如此,便多謝長玉meimei一番辛苦?!?/br> 他伸手,將那一方帕子從長玉的手上接過來,疊好收進懷里。 長玉盯著薛止的動作,輕聲笑了一句:“沒什么好的香料熏一熏。那一日,皇兄把這塊帕子送給我的時候,上面的味道好聞得很,也不知是什么調(diào)的?三皇兄若是愿意,不如告訴我一聲?回頭到了含章殿,我叫院子里的宮女調(diào)制調(diào)制?!?/br> 長玉問完話,便不動聲色抬眸,盯著薛止臉上的神情。 薛止垂眸下來,臉上神色未有動容,淡淡笑一聲:“家里姬妾閑暇無事時調(diào)對的,若是meimei喜歡,等我回府之后,叫妾室給你寫上一封調(diào)香的方子,如何?” 長玉靜靜盯著薛止,卻見他回答這話之時,臉上的神色并無不妥,談笑風生很是自然。 長玉滿腹狐疑,搭下眼簾,順著他的話笑了一聲:“原來是府中姬妾調(diào)的?!?/br> “是?!毖χ沟σ宦暎皞?cè)妃容氏待字閨中的時候,便喜歡調(diào)制香料,若是meimei喜歡,來日我進宮的時候帶上她一起,你可以向她討教一二。她調(diào)的香都是些旁人沒有的。” 長玉的話問道這兒,薛止卻對答如流。 長玉瞧著他面容上舒朗如明月的笑容,心中不斷疑惑重重。 要么是她真的多想了,要么,就是薛止太善于撒謊。 她將目光漸漸收了回來,笑一聲:“也好,那來日有緣與側(cè)妃相見,我再問一問她。”話語頓了片刻,“還有一事?!?/br> “長玉meimei說。”薛止溫聲笑道。 長玉的眼眸里掠過一層淺淺的光暈,她不動聲色笑著:“那晚的我侍女讓眉在宮道上沖撞了蘭姑姑,竹姑姑責罰她跪在宮道上悔過,多謝三皇兄為她說話,這才保了她一條性命下來。這件事情,我還沒來得及向皇兄道謝?!?/br> 薛止垂眸,不動聲色地聽著,半晌笑了一聲:“讓眉?這個名字我倒是不記得?!?/br> “她改了名,原先叫碧絲的。”長玉笑著回話道,“蘭姑姑素來鐵面無私,我那貼身宮女也是個口無遮攔的人,一時之間沖撞了蘭姑姑,方才吃了這個教訓?!?/br> 薛止面上緩緩浮現(xiàn)起一絲疑惑,他瞧著長玉不解笑了笑:“meimei在說什么?我倒是沒聽明白?!?/br> 長玉垂眸,笑道:“我才是不明白,三皇兄救了我的婢女,我還得像三皇兄道謝呢,三皇兄未免太過謙讓?!?/br> “不是謙讓,是我的確不記得這件事?!毖χ骨浦L玉,臉上是坦蕩的笑容,“那晚大雨,我送了meimei回含章殿之后,原本是準備領(lǐng)牌出宮的??筛富誓莾阂粫r有急事,我遂在沐宸殿后的宮室里替父皇料理文書,一直快到后半夜之時,父皇身邊的如意公公方才送我出宮。替meimei的宮女說話這事,許是meimei記錯人了?” 長玉心下一沉。 她分明記得,那一日讓眉的懷里藏著的那塊蛟龍玉佩。 蛟龍圖騰乃是皇子們身上佩戴的東西。那一日,長玉初看到這塊玉佩的時候,她便聯(lián)想到了薛止。 薛止是見過讓眉的。 救下讓眉的人,除了薛止,長玉也想不出別的人來。 宮里的皇子一個個都是人情冷漠之輩,對著長玉都尚且如此,更莫論一個低賤的宮女。誰會肯救一個低賤的宮女? 讓眉自病愈之后,便一直老實本分、沉默寡言,似乎根本就不打算與長玉提起是誰救了他。 試探薛止,卻又被薛止矢口否認。 長玉垂眸下來,笑了一聲,暫時蓋下心頭的狐疑:“許是我聽錯了,讓眉說話說得渾。” 薛止瞇著眼睛笑了一聲。 “呀,瞧著帝姬的紙鳶了。”身后的燕草驟然道。 長玉揚首看過去,但見不遠處宮墻的邊的梅花樹梢上卡著一只風箏。 長玉提著裙子往前小跑了兩步,想看清書上是不是掉下的那一只,倏然腳底踩在新結(jié)冰的冰面上,整個人倏然往一旁側(cè)身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