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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侄兒怎么也得在這生離死別之際,叫皇叔最后見一面王妃才是?!?/br> 忠勇王渾身是血地倒在地上,背上叫玉龍府影衛(wèi)踩踏著,整個人動彈不得。他伸出一雙手拼了命地想往前爬,手指在地上抓出觸目驚心的累累血痕,嗚咽著道:“薛止……算是皇叔求你……皇叔求你還不成么?” 薛止眉目溫雅微笑著推脫了一聲:“皇叔求我,我可擔待不起。我薛止薛無咎,不過是陛下身邊的一條走狗,一把殺人的刀罷了,怎能叫皇叔求我呢?皇叔,別急,侄兒先送了王妃娘娘下去,再送您下去,好叫您夫妻二人在九泉之下團聚。”猛然之前,薛止揚手一落,喝令道,“殺了!” “是——” “噗嗤——” 聲起刀落。 不過一瞬之間,忠勇王眼里最后的希望也成了絕望。他拼命往前爬,哭著喊:“夫人——夫人啊?。 ?/br> 薛止眉目沉靜,淡淡揚了揚手:“把王妃娘娘拖下去,還有旁的事情,得與皇叔說清楚。” 他越過面前的一灘血,蹲下身,微微笑著瞧著忠勇王。 忠勇王戰(zhàn)栗地抬頭起來。 面前這張清風朗月的皮囊背后,背負著從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薛止抬手,替忠勇王將衣襟理了理,湊近笑道:“不過皇叔有句話說得很對,跟著陛下,我也終究活不久?!?/br> 忠勇王沒死透,吊著最后的那口氣,顫著嘴唇道:“你既知道,為何還有殺我而替他賣命……” 薛止聽了,瞇著眼睛笑起來,滿臉都是親和。 他湊近道:“這么多年了,我處心積慮地跟在大燕的狗皇帝身邊替他賣命,處心積慮地攛掇著皇叔您造反,不就是等著借殺您這一道機會,好叫他放松戒心么?李氏太后和這個昏君,滿腦子都是如何扳倒你這個空架子王爺,卻不想,縱著我這條惡鬼長了這么大?;适?,您安心,今日之后,侄兒自然會替您報仇的。只不過……” 薛止緩緩站起身,往后踱步過去。 忠勇王的瞳孔驟然縮緊,他伸手出去,急得又是一口血吐了出來,“薛止……你殺了本王!殺了本王還不夠嗎???” “不夠?!毖χ孤赝O?,腳跟邊,正是忠勇王那兩個瑟瑟發(fā)抖的孩子。 薛止回眸過來,眉眼笑意溫柔,可手卻默然摸到了腰間別著的劍上。 那雙修長雪白的手碰在刀鞘上,手指抵在刀鞘口輕輕一彈,“當”的一聲,一寸寒光便從鞘中凌冽而出。 薛止瞧著忠勇王笑了:“不夠?殺皇叔一個,怎么能夠叫陛下放心呢?皇叔一家在地上的時候和和美美,入了地底下,也得和和美美、團團圓圓的才是?;适宸判模瑏砣瘴已χ?,必然會替皇叔您在那昏君和老妖后身前,討還一個公道?!?/br> “薛止!我求你!我求求你了!你放過那兩個孩子!”忠勇王砰砰超著薛止磕頭。 薛止面容沉靜,手捏著刀柄往上一抽,嘩然一瞬,長劍出鞘,劍光似水。 薛止執(zhí)刀,眉眼沉靜一笑:“斬草,就要除根呀。我的好皇叔?!?/br> 話音一落,就聽見一聲少年撕心裂肺地嗚咽聲。 忠勇王渾身兇猛地戰(zhàn)栗著,瞳孔里倒影著那濺出的一片血,兩眼一翻,整個人往后一倒。 身邊玉龍府的影衛(wèi)上前一探鼻息,朝薛止抱拳恭敬道:“殿下,人已經(jīng)絕氣了。” 薛止不曾動容,從胸前掏了一塊干凈的絹子出來,垂眸沉靜地將劍身上淌下的血輕輕抹干凈。 身旁的薛長慈還跪在地上,一雙眼睛怔怔瞧著她倒在血泊里的兄長,臉上毫無血色,已經(jīng)害怕得連反抗都忘記。 薛止將手里沾了血的手絹棄置一旁,提著劍轉身過來,盯著面前的薛長慈。 薛長慈仰頭瞧著他,眼睛里驚恐的眼淚泫泫欲滴。 薛止朝她走近一步,她就拼命開始搖頭起來,被布團塞住的嘴里支支吾吾地發(fā)出聲響。 薛止那雙素來倒影著春山細雨的溫潤眼底,此刻是從未在人前顯示過的冷清淡漠。 他手一揚,劍鋒劃破空氣。 薛長慈眼里積攢已久淚水陡然之間便掉了下來,一滴一滴,砸進腳下的血泊當中。 劍就抵在了她的耳垂邊,刀鋒已然碰上,一顆顆丹珠般的血滴子滾了下來。 薛止的劍停了,一雙眼睛靜靜盯著她的臉。 薛長慈劫后余生一般,大氣不敢喘,一動不動地瞧著薛止。 薛止瞧著她那張臉,半晌,“當”一聲將劍按回了劍鞘當中。 “把她收押下去?!毖χ罐D身道。 “是,主子?!庇靶l(wèi)應聲,將薛長慈扣住,帶了下去。 就在這片刻,城樓上突然上來一列宮人,為首的是李太后身邊的連嬤嬤。 連嬤嬤沒有理會眼前這一片慘景,猶如現(xiàn)在是意料當中的事情一般,跨過城樓上橫死的尸體,徑自走到了薛止的跟前,欠了欠身,抬眸道:“三皇子這兒的事情,可已經(jīng)解決了?太后娘娘還押著那些京中高門的子女在盛京宮里等著三皇子您過去回話呢?!闭f著,瞥一眼跟前的忠勇王等,“忠勇王一干已經(jīng)料理干凈了?” 薛止側眸回來,盯著連嬤嬤,臉上的笑容謙讓溫和:“連嬤嬤放心,不該留在這兒的人,今日一個也不會留下來?!?/br> 連嬤嬤點了點頭,忙道:“那這會兒,三殿下隨著老奴進宮吧,有些事情太后還得吩咐您。” 薛止微笑:“自然遵命?!?/br> 連嬤嬤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三殿下,這邊請吧。” 薛止一笑,回眸朝著身邊的親信道:“好好看著這兒?!痹挳?,便轉身跟著連嬤嬤往城樓下走去。 * 今日的盛京,明明是青天白日,整個城中卻空無一人。 各家各戶都緊閉門戶,不出不市,等著這場變天過去。 薛止騎著馬,跟在連嬤嬤的身后進了宮。 盛京宮宮門前,又換了馬,獨身一人進入。 李太后就在慈寧宮正殿當中,身邊的人伏在她耳朵邊低語:“三皇子已經(jīng)在城墻之上將一切料理干凈了,如今就在外頭等著給您復命了?!?/br> 李太后沉眉冷眼,寒聲一笑,低聲道:“該吩咐的人手,吩咐好?!?/br> “都已經(jīng)吩咐好了,只聽太后娘娘您發(fā)話。”身邊的小太監(jiān)低聲恭敬回應。 李太后聞言這才一笑,眼睛瞧著緊閉的殿門之外,道:“那,就請三皇子進來吧?!?/br> “是?!鄙磉吿O(jiān)退下去。 “宣——三皇子見——” 外頭宣見聲揚起,慈寧宮正殿的大門便開了一扇。 陰冷的光從這一扇門里透進來,在漢白玉地板上刻印下一道長痕。 緊接著,這道光影里,出現(xiàn)男子頎長的身影。 薛止跨步進了慈寧宮正殿,站在殿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