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粟出卜,自何能谷? 溫溫恭人,如集于木。惴惴小心,如臨于谷。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鄭小宛垂眸笑起來:“夙興夜寐,毋忝爾所生……如今我這樣的人,怎還配叫小宛這個名字?只怕我爹知道了以后都要以我為恥?!?/br> 她一邊說著,一邊緩緩拉出了手中的劍。 一寸劍光如水如鏡,映著她秀麗眉眼。 長玉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恍然撲身上前想要從鄭小宛手里搶過那把劍。 可終是慢了一步,只聽見微微“噗嗤”一聲,緊接著,一股guntang的東西便濺在她的面孔上。 兩個人失力一起倒在地上,長玉驚恐叫出聲,兩只手上卻都已經(jīng)沾滿了鄭小宛脖頸上噴涌出來的鮮血。 鄭小宛的身體不住地顫抖著,滿臉是血,卻笑得格外明艷。 她抓著長玉的手,吃力地說了最后一句話:“……長玉,快走,快走。別、別留在這兒……” 陸囂在殿門外等了許久,終于,沐宸殿上的大門緩緩打開了。 一剎那,他的心好像蹦到了嗓子眼。 凝眸一看。 好在,出來的人是長玉。 長玉自沐宸殿上走下來。 臺階之下,三千兵馬矚目而望。 她捧著薛止給她的那把劍,慢慢走下臺階。 一場暴雨劈頭蓋臉沖刷下來,帶走上臉上身上的血水。 那血水順著她的衣裙落下來,淌在臺階上,再沿著臺階慢慢爬開,最終消散。 薛止就站在眾人之前,微微含笑看著她。 長玉走上去,沉默跪下,抬手將手里的寶劍奉于薛止。 薛止盯著那把劍,眼瞳深處迸發(fā)出掩蓋不住地笑意。 長玉卻躬身下去,朝著薛止拜了一拜:“鄭氏弒君,已經(jīng)被臣妹誅殺在沐宸殿上。自此……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薛止嘴角的笑容一絲絲擴開。 身后三千將士也轟然跪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 明昭帝停靈四十九日,殯天入皇陵。 在這之后,忙碌的便是薛止登基事宜。 自鄭小宛死后,長玉便甚少與薛止見面了,多數(shù)的時間都待在含章殿當中。 薛止一開始承諾她的出宮也遲遲沒有答應,更是直接封閉了盛京宮與宮外的聯(lián)系,長玉一切的行為舉止都要在他安排的人的視線下進行。 薛止美其名曰:如今先帝駕崩不久,宮內(nèi)外謠言四起,若是不斷絕消息,只怕到時候引起宮內(nèi)人心惶惶。 長玉前去沐宸殿求見過薛止三四次,卻通通都被薛止身邊的內(nèi)侍給駁了回來。 如此,也只好在含章殿當中暫時等待消息。 直到長玉派去沐宸殿求見薛止的人去了第五撥,沐宸殿的人才帶回來一句話,說是薛止擔心她如今再與薛長憶同住含章殿不便,要將她暫時搬遷到甘泉宮居住。 搬遷前往甘泉宮的日子定在薛止登基的前一天。 摘星閣當中,燕草已經(jīng)將所有的東西整頓好了,正將動身的時候,門外卻突然傳來婢女們的驚叫聲:“敬安長帝姬,您不能進去!” 如今先皇駕崩,薛止將登基為帝,長玉與薛長憶自然而然也晉升為長帝姬。 薛止給薛長憶定下的封號是敬安,而她卻是沿用了當初明昭帝定的順慶二字。 其實這些天來,薛長憶已經(jīng)不止一次上門來找過她,不過卻通通被她閉門不見,另外又增派了人手嚴加看管摘星閣,薛長憶連跑進來見她的資格都沒有。 今日因為搬遷住處,調(diào)遣走的人手多了,這才讓薛長憶有機會進摘星閣當中。 燕草有些擔憂,朝著長玉道:“主子,要不然您先避一避,奴婢出去給您推脫了她?!?/br> 長玉坐在梨木榻上,垂眸翻了一頁書:“這摘星閣就這么大,我能避她到哪兒去?既然她都進來了,便招呼她進來吧。有些話,她也是不吐不快?!?/br> 燕草聽得長玉吩咐,遲疑點了一下頭,這才出了屋子。 少時,摘星閣的門被轟然踹開,長玉手里的書被人驟然丟走,就聽見頭上一陣厲聲:“薛長玉!你瘋了嗎!?” 長玉不緊不慢抬頭,就見薛長憶站在自己身前,憤恨的眼里滿是血絲。 長玉沒搭理她,伸手把薛長憶扔到一邊的書又撿了回來,繼續(xù)垂眸看著:“今日放你進來是讓你說話的,不是讓你撒潑的?!?/br> 薛長憶氣極反笑:“你算什么東西,我是嫡帝姬,你也敢用這種口氣與我說話?” 長玉聽得好笑,閑閑笑了一聲,抬眸瞧著她:“魏皇后生前已經(jīng)被廢,如今新帝登基,你我不過都是新帝異母的姊妹罷了,平起平坐的,分什么區(qū)別?敬安meimei可別會錯了意?!?/br> 長玉故意提了“敬安”兩個字。 果不其然,薛長敏臉上的怒色更盛。 她惡狠狠盯著薛長玉:“你以為我愿意找你說話,若不是看在我們……”她說話之間突然頓住了一下,緊接著呵斥長玉身邊的人道,“你們都滾出去,本帝姬有話與薛長玉說!” 燕草遲疑:“九主子……這……” 長玉卻閑閑擺了擺手,輕笑一聲:“你們且出去,瞧敬安帝姬這樣子,只怕是有話要與我說。” 燕草這才福了福身,領著屋子里的人走了出去。 關上門的一剎,長玉抬眸笑道:“有什么就說吧,興許往后咱們就見不著面了。” 薛長憶驟然壓低了聲音,她一把抓著長玉的手,恨聲問道:“為什么?” 長玉挑了一下眉:“什么?” 薛長憶壓著恨,眼睛通紅:“你難道不知道薛止他根本就不是父皇的兒子嗎?他不過是吳國妖妃留下來的一個野種罷了!薛長玉,你我都是薛家的女兒,難道你就眼睜睜看著我薛家的江山拱手讓到這個外子的手中!?” 長玉垂眸,漫不經(jīng)心挑眉:“是有聽說過三皇兄的身世,怎么了?” “怎么了?。俊毖﹂L憶像是吃了火.藥一般,捏著長玉的手腕,看著她的眼睛罵道:“我就算不喜歡,不承認你是我的jiejie,可是咱們身上到底流的都是薛家的血脈!這是燕國,這江山是薛家的,無論父皇如何不好,這江山也不應該流落到外人賊子的手里!薛長玉,是薛家人,明天就跟著我上殿,當著所有人把薛止的身世揭露出來!” 長玉點點頭,淡聲道:“我聽完了,你走吧。” 薛長憶一怔,像是沒料到長玉會這樣回答。 她尖聲道:“你就一點兒都不恨???薛長玉,你還是薛家的女兒嗎?如今薛止登基,你我就如同亡國女,你心里難道沒有一絲悲憤之情?難道你就不想把薛家的江山給奪回來嗎?。磕阈睦镫y道對薛家就一點感情都沒有嗎?” 長玉這才把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