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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不過現(xiàn)在不是天都黑了么!小姑娘別的都還好,就是視力不怎么行,一到晚上就犯夜盲癥,別說路了,連自己手在哪兒都看不清,就跟個瞎子似的。要是宿臻不送人回家,這孩子指不定能走到什么地方去呢!宿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的小毛病,也就沒想著要逞強。等車停了下來,宿臻下車前和宿爸爸說了一聲,這才繞到車子另一邊,接宿雪下車。一只手牽著小姑娘,一只手幫小姑娘拿著帶回來的東西,把人平平安安的送回了家門口。委婉的拒絕了大爺爺和大奶奶留人的想法,宿臻直接回了家,他還趕著去看自家爺爺,明明暑假回來,爺爺?shù)纳眢w還很硬朗,前段時間通電話,也沒聽爺爺說身體有什么不舒服,希望爺爺只是小病,養(yǎng)養(yǎng)就好了。他根本不愿意去想會有其他的可能。第四章西橋村(三)宿臻沒能在回家后的第一時間見到他爺爺。老人家覺少,這會兒天又是剛黑不久,宿爺爺本應(yīng)該是清醒的,但是他現(xiàn)在生病了。鎮(zhèn)上醫(yī)院里的大夫檢查了許多個項目,也沒能檢查出宿爺爺?shù)昧耸裁床。鰜淼慕Y(jié)果也是老人年紀(jì)到了,歲數(shù)已經(jīng)走到了盡頭。沒有病,醫(yī)院也開不出什么藥,折騰來折騰去,宿爺爺又回了西橋村。他回來以后,一天之中有五分之四的時間都是在睡夢之中,清醒的時間少,偏偏他昏睡之后,除非自己醒過來,否則誰也喊不醒他。宿mama從宿爸爸口中得知大兒子回來的消息,很高興,在宿臻送宿雪回家的時候,就已經(jīng)走到門口等人。“你回來啦!快過來讓mama看看,你在外邊有沒有照顧好自己。”不是很習(xí)慣宿mama這么親熱的態(tài)度,宿臻往旁邊走了兩步,躲開了宿mama的擁抱,拎著行李箱說:“媽,爺爺現(xiàn)在怎么樣了,之前大爺爺在電話里說的不是很清楚?!?/br>他對爺爺?shù)年P(guān)心是真,想要躲避宿mama的心也是真的。宿臻小時候,宿爸爸帶著宿mama在外面做小買賣掙錢,因為眼光好,他們的生意越做越大,相對而言,能抽空回來家的時間也就少了,也就只有每到過年才能等來短短幾天的一家團(tuán)聚。這種情況在宿臻的弟弟宿姜出生后,也沒有得到改變。因為和從小被丟給爺爺撫養(yǎng)的宿臻不同,宿姜一直是跟在父母身邊生活的。可以這么說,從前宿臻在家的時候,宿爸爸宿mama要在外面發(fā)展事業(yè),好不容易等到他們把事業(yè)更上一層樓,能兩地發(fā)展,還能回鄉(xiāng)定居的時候,宿臻又跑到外地讀大學(xué)了,一家人照樣沒能團(tuán)聚。而且為了事業(yè),宿爸爸就算回鄉(xiāng)了,大部分時間也是在市里,宿mama也為了照顧還在讀高中的宿姜,同樣留在了市里。還留在西橋村的,也只要宿爺爺了。這也是宿爺爺病重的消息為什么會由大爺爺通知宿臻而不是他的父母通知的原因。“你爺爺他……”宿mama垂下頭,收斂了臉上所有的表情,停頓了片刻,“你都坐了一天的車,應(yīng)該也很累了,先吃飯,吃完飯去洗個澡再睡一覺,你房間里的被子我前兩天趁著天氣好,搬出去曬了,你晚上蓋被子一定很暖和,至于,至于你爺爺?shù)氖虑?,等你睡醒了,人也清醒了,再說吧。“話說到后面,宿mama越說越流利,順手把宿臻往堂屋推,一邊高聲喊著宿爸爸和宿姜過來吃飯。宿臻:“等等,我先去看爺爺不行嗎?”“老人家生病了,身子骨弱,抵抗力也差,你又是從外面坐火車回來的,一路上不知道從人堆里走了多少次,身上肯定也帶了不少細(xì)菌,你年輕力壯不會有事,老人家可不行。所以兒子呀!你是不是該聽mama的話,先去吃飯。”宿mama苦口婆心的勸著。宿臻想說自己可以先去洗個澡再去看爺爺,吃飯什么的怎么會有爺爺重要。另一邊,宿爸爸和宿姜也過來了。見到宿臻和宿mama還停在門口,宿爸爸盯著宿臻手上的白色繃帶看了一會兒,才拍板道:“宿臻先和我們吃飯,等明天再去看爺爺,你爺爺現(xiàn)在睡著了,不要去吵他?!?/br>宿臻同宿爸爸對視了一眼,轉(zhuǎn)開頭,知道事情在宿爸爸那里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他點點頭,道:“我先去上面放行李?!?/br>晚上睡覺的時候,宿臻一直睡得不安穩(wěn),盡在做一些稀奇古怪的夢。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從床上爬了起來,外面的天還是陰沉沉的,太陽還沒有出來,家里的其他人也都還沒有醒過來,然而村子里的其他人家屋頂上已經(jīng)升起炊煙。宿臻換好衣服,悄悄的下了樓,開始準(zhǔn)備早餐。粥煮好后,宿爸爸他們也都起來了。“爸,我去看看爺爺?!蓖薨职执蜻^招呼,宿臻轉(zhuǎn)身進(jìn)了宿爺爺?shù)姆块g。宿爺爺?shù)姆块g在一樓堂廳的左側(cè),房間不是很大,一張床,一個衣柜,外加一個辦公桌,差不多就將房間擠得滿滿堂堂。他這個房間只有一門一窗,窗戶那里窗簾都放了下來,再把門一關(guān),整個房間都密不透風(fēng)的,讓人有種說不出來的壓抑。十一月份,深秋時節(jié),宿爺爺已經(jīng)蓋上了冬天的厚棉被。被子蓋在他的身上,擋住了他日漸瘦削的身體,只把頭露在外邊。宿臻走上前去,突然發(fā)現(xiàn)宿爺爺是真的老了。花白的頭發(fā)在青色枕頭上很是顯眼,他躺在那里,臉上的皮膚耷拉著,像是樹頭墜落的棗子,失去水分之后,干巴巴的皺成一團(tuán),老態(tài)畢露。宿臻記得他七月份畢業(yè)回家,也是同爺爺在西橋村住了月余時間,那個時候,爺爺身體健朗,還帶著他去石頭山上的石頭廟還愿,怎么幾個月不見,他就突然老到這種程度呢?“爺爺。”宿臻在床沿邊坐了下來,見宿爺爺眼皮動了兩下,輕聲喊了兩句,“您醒了嗎?”“嗬嗬?!?/br>宿爺爺睜開眼睛,嗓子中傳出含糊的聲音,似是認(rèn)出坐在床邊的人,他勉強把手從被子中伸出來,他的手瘦的皮包骨頭,黝黑的皮膚也擋不住皮膚下面猙獰的血管,宿臻握住他的手,像是捧了一個易碎的瓷器,生怕一不小心傷到了宿爺爺。“您是不是不舒服,我該怎么做才能讓您好過些?”宿臻有些慌張,他雖然很早就能獨立照顧自己,但這也僅限于照顧他自己,他對生活水平的要求不高,有些東西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但照顧別人,他還真的是沒有頭緒。老人搖搖頭,手上的力氣突然又變大了許多,嘴唇蠕動著,聲音小的幾乎聽不見。宿臻俯下身,湊近他的耳邊才聽見那似有還無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