扣留帶到集市上來的吧。

“不，不是我吃。”呆瓜搖搖頭。

“那留給誰？”姜戟又問，生怕呆瓜被別人騙了去。

呆瓜不答，楞楞地看向遠(yuǎn)方。

“你這呆子，竟然還學(xué)人裝傻！”姜戟無奈，可瓜還要賣，便沒再過問這事兒。

賣完了瓜，姜戟又拉起了牛車上山，打算再摘兩簍明天來賣。

而牛車才剛進(jìn)村，離瓜地還有很遠(yuǎn)，就被呆瓜叫停下來。

姜戟回頭看他，“怎么了？”

“送，送瓜?！贝艄媳е麆偛胚x出來最飽滿的西瓜跳下了牛車，小跑向了不遠(yuǎn)處的木屋。

姜戟起了好奇心，扯著韁繩就把牛車一塊拉了過去，可還不等他站定，就聽到里頭傳來一聲“秀才哥哥”，害得他踉蹌兩下差點栽倒在地。

這是那呆子的聲音？

姜戟有些猶疑，雖然呆子平日里說話就已經(jīng)是奶聲奶氣，可如此嬌嗔還屬頭一回。他心里莫名有些吃味，可手卻死死地抓著門框，繼續(xù)偷聽。

與此同時，呆瓜正把西瓜放在男人的書桌上，語氣很是輕柔，也沒有往日里的結(jié)巴，“秀才哥哥，呆瓜，給你送西瓜來了?！?/br>
“多謝呆瓜?！蹦腥松碇灰u白衫，頭發(fā)高高豎起，冷清的眼神落到呆瓜身上時才有了一絲柔和，“呆瓜可曾用午飯？”

“吃，吃了?！贝艄霞t著臉點頭，可視線卻絲毫沒從男人身上移開。

“也是，這都什么時辰了?！蹦腥藫u著頭輕笑，然后招手示意呆瓜過來。

呆瓜忙不迭小跑過去，轉(zhuǎn)眼就看到秀才手里多了一盤糕點。

“秀才哥哥。”呆瓜擺擺手，像是想要拒絕秀才的好意。

他心思簡單，只認(rèn)為這般精致的食物就應(yīng)該配上秀才這般脫俗的人，而不是他這樣的大粗人，吃個糕點都不帶嚼。

“呆瓜，禮尚往來才有來有往?！毙悴叛鹧b出失落的模樣，“莫不是呆瓜看不上我這精心準(zhǔn)備的糕點？”

其實秀才早就看出呆瓜喜愛糕點，不過也發(fā)現(xiàn)他每次都不敢多拿，于是便想趁這次機(jī)會讓呆瓜多帶些回去。

“可……”呆瓜還是有些猶豫，一時之間竟答不上話來。

秀才知道他是心有動搖，正打算再游說幾句，可卻被門外刻意的咳嗽聲打斷。

姜戟要就看不下去，眼看著兩人的頭越湊越近，而他什么也看不清，只好不耐地整出了些動靜，果不其然吸引到了屋里那兩人的注目。

“姜姜，你，你又生病了。”呆瓜滿臉擔(dān)憂，心里是把姜戟當(dāng)成了比自己還虛弱的人。

“我沒有?！苯獰o力地辯解，幾步走進(jìn)屋里拉過呆瓜的手，“瓜送完沒？該走了吧?！?/br>
呆瓜猝不及防地被他拖走了幾步，而后才回頭看向秀才。

秀才也是一頭霧水，伸手拽住呆瓜，問道，“你是何人？”

姜戟并沒有回答他的意思，眼神盯著秀才抓緊呆瓜的手，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

“他是姜，戟。”呆瓜介紹道，“姜姜，是，是家人?！?/br>
呆瓜倒沒有多想，只當(dāng)姜戟和他共住，便算是他的家人。殊不知這樣的介紹卻讓姜戟有些失神，剛才還有些失落的心底這會兒也盡是滿足。

“家人？”秀才當(dāng)然也有些驚訝，但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心想呆瓜剛失去至親，家里還有個偷雞摸狗成癮的小舅舅，要有個人平日里多照顧他，不見得是什么壞事。

不等秀才細(xì)想，姜戟卻沒了耐心，扯過呆瓜被秀才拉住的手，就想要帶人離開。

“且慢，這是我給呆瓜準(zhǔn)備的糕點，你倆帶著回去吃可好？”秀才倒沒有阻攔，拿過一塊白紗就將糕點打包起來遞向呆瓜。

呆瓜紅著臉接過，還想說些什么客套話，卻被姜戟蠻不講理地直接拽出了屋子。

秀才看著他倆離開的身影，驀地失笑，傻人果然還是有傻福啊。

而被姜戟抱上牛車的呆瓜卻很是不滿，“姜姜，我，我還沒好好和，秀才哥哥，告別！”

“你看你，話都說不清楚，還道什么別?！苯矝]有好氣。

“你，你……壞！”呆瓜憋了半天，這才憋出了個罵人的字眼。

姜戟哭笑不得，一躍坐到他身邊，打趣地問道，“你為什么對那家伙這么好？”

“秀才哥哥，好，好看?！贝艄项D時紅了臉。

“好看？”姜戟卻是橫起了眉，“敢情他那樣就是好看，換我就是丑？”

呆瓜仔細(xì)瞧了瞧姜戟的臉，最后肯定道，“嗯，你丑?！?/br>
“他那弱不禁風(fēng)的身板有什么好看？”姜戟十分不服氣，說這呆子主動倒貼秀才也就算了，竟然還認(rèn)為那秀才比他好看得多，實在氣人！

呆瓜沉默了半天，害姜戟以為是他無話可說的時候才緩緩開了口，“姜姜，弱不禁風(fēng)是什么？”

姜戟：“……”他一定是瘋了所以才對一個呆子說成語！

可對上呆瓜疑惑的眼神，姜戟還是耐心地做了解釋，“大概就是說一個人太瘦弱到風(fēng)吹了就倒吧?！?/br>
“噢！”呆瓜似懂非懂地點頭，“可風(fēng)為什么要吹秀才哥哥？”

“……”

“風(fēng)真壞！”

“……”

“和你一樣壞！”

“……”

第五章

又是落日時分，姜戟和呆瓜滿載而歸，牛車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囟阎墒斓奈鞴稀?/br>
因為天氣炎熱，呆瓜生怕西瓜會被曬爛，拉著姜戟一股腦兒將地里已經(jīng)熟透的西瓜全都摘了出來，所以才會把整個牛車堆滿。而他卻因此沒有了坐的位置，只好扶著姜戟的肩膀，一顛一顛地坐在了牛背上。

倆人走得很慢，天色已然變暗時，他們才剛剛到家。

就在姜戟慢慢從牛車上把西瓜搬下來的時候，卻意外地聽到剛走進(jìn)去的呆瓜叫聲了“小舅舅”。

顧三？姜戟眉頭一皺，全然顧不上還在牛車上的西瓜，匆匆就邁進(jìn)了屋里。

顧三應(yīng)該來了有陣時間，地上還丟著兩根啃剩的玉米棒。

“你來做什么？”姜戟把呆瓜納到自己身后，面色有些不好。

顧三只一眼就認(rèn)出了這是昨晚打傷他的小孩，頓時臉色也沉了下來，卻不敢直言姜戟，而是把怒火轉(zhuǎn)移到呆瓜身上，“你看你爺爺才走多久，你就跟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真是丟了你們紀(jì)家的臉?！?/br>
“誰不三不四？年過半百無事所成，爛賭連妻都娶不到的人可不是我?！苯h(huán)抱著手冷笑。

“我今天不是來找你，我有話要和我外甥說，你出去?！鳖櫲灾虿贿^姜戟，所以也不敢反駁他的話，只能搬出自己長輩的身份，嚴(yán)肅地看向呆瓜。

“我不準(zhǔn)。”姜戟喝道，誰知道這男人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顧三攥緊了拳頭，還想發(fā)話，卻被呆瓜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