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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

墨北與碧衍穿梭在大街小巷，尋訪良醫(yī)，洛陽為首善之都，自有許多名人高手，但愿遠行者，卻不好搜尋。除了洛陽本城，他倆亦前往附近的城探訪，玄武人多半自豪其國，碧衍誠誠意意，鼓動三寸不爛之舌，花費好幾日功夫，才請到了三四位大夫跟他回去。

「呼，喝杯涼茶吧，辛苦辛苦?！谷蝿請A滿達成，碧衍也顯得相當滿意，終于可以輕松一下。兩人在洛陽市中的茶肆叫了茶點，歇歇腿。

「哪里?！构緡９緡５拇罂诤炔?，不受拘束，自由自在，哪是規(guī)矩眾多的皇宮所能比擬。

話說已有半月在外了，宮里……墨北甩頭，克制自己不去想不快之事。

「咦？墨北，你看看下面?！贡萄艹灾鸶?，偏頭說道。

「怎么了？」坐在茶肆二樓的露天臺，往下看去，不就是街道嗎？

「你沒注意到嗎？」碧衍皺眉，表情頓時有些凝肅?！肝溲b打扮的軍爺變多了，你瞧，我記得前些日離開洛陽時，巡視的都是衙差，頻率也不高，可打從剛才坐下起，短短一刻，至少有三隊以上的軍人經(jīng)過?！管婈狇v守城郊，無命令不得擅自入京的。

經(jīng)碧衍一說，墨北亦察覺不對勁之處，街上的攤販吆喝一如往常，但此刻看來，卻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這些人哪來的？

正待思索，大街上突然一陣馬蹄sao亂，大批手持刀劍、殺氣騰騰的軍隊如流水般涌入，不由分說的清道驅(qū)人，一字排開，硬是霸道的把路都占了。商販措手不及，貨物散落滿地，那些士兵還以刀鞘做掃把，將人家的貨物給拍至一旁，蔬果碎爛，汁液橫流，華美的布匹、精巧的工藝都不留情面。小本生意怎堪這般糟蹋，幾個人跪著磕求軍爺給他們時間收拾，卻遭狠厲毆打，領首的隊長甚至拔刀喝道：「再多阻撓，殺無赦！」

「誰如此惡霸？」碧衍疑惑，天子腳下沒有王法了么？他雖來洛陽不久，但這里的治安一向維持良好，縱是大官經(jīng)過，也是不許擾民的。

過沒多久，一頂金帳圓頂?shù)氖撕廊A大轎緩緩抬入廣場中心，，黃紗層層覆蓋之下，似見一人影正襟端坐，頭上還戴著金龍珠冠。眾人大驚，難不成是皇上駕到？？？

只見轎前一名中年jian瑣的男子，裝模作樣的高捧起一只黃軸，慢慢攤開朗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先皇隸帝壽終前授命十四皇子繼位，遭賊人黑擎竄改圣意，謀得大位，并殺人滅口，屠盡兄弟，蒼天有眼，正統(tǒng)之君萬幸僥存，而暴君必將服誅，天道必得彰顯，朕以上天之子之圣，詔令軍民百姓一心，再復玄武王朝光榮之世?！拐Z畢，萬名軍人齊聲舉劍大喊：「暴君服誅，天道彰顯！」聲勢之大，撼動整個洛陽城。

「不好，這是叛亂啊?！贡萄芙性?，京城被控，還不見勤皇軍護駕，這也沒有比此更險惡的情勢了。

「我立刻回宮。」墨北丟下這句，已不見蹤影。他飛越在屋瓦檐宇之間，躲避叛軍盤查，為什么要回去？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與黑擎的感情紛紛擾擾，愛也好、恨也好、和也好、分也好，但有一點始終是清楚的──他不要黑擎死。

那是他最微小的固執(zhí)。

正宮門前叛軍陸續(xù)到著，與鎮(zhèn)守玄宮的黑衛(wèi)軍對恃，墨北改弦易策，繞至偏門，那兒還未遭封鎖，但明顯增多的黑衛(wèi)士，不難看出烽煙彌漫前的緊張。

「站??！來著何人！」侍衛(wèi)阻攔了墨北。

「我有令牌。」他掏出黑龍令，侍衛(wèi)小隊長一驚，遂問：「您是韓墨北公子？」這稱呼讓他有些訝異，但仍點頭稱是。

「對不住，早半月前皇上已經(jīng)下令，將您的名字從紅冊中刪除，并收回桂木院，您已經(jīng)不是西苑的人了，黑龍令皇上仍許你持有，但只能出宮不能再入宮，趁現(xiàn)在叛軍還沒將洛北門控制，您快從那邊逃走吧，只要這令牌，關防都不會為難您?！?/br>
「你說什么??？」墨北揚聲愕道，不可置信，黑擎這是什么意思！

「墨北公子快走吧，再晚就遲了，叛軍兵臨城下，皇上一紙諭令，任嬪妃自由抉擇，留走隨意，樹倒猢猻散，西苑如今已經(jīng)空無一人，所有的皇子公主也移至安全處所，這里即將成為血腥殺戮之地?！剐￡犻L好意相勸，回身繼續(xù)堅守崗位。

背叛的人多了，偶而有幾個忠心的笨蛋不也挺好。黑衛(wèi)軍誓死守護黑皇，不戰(zhàn)至最后一兵一卒倒下，絕不罷休。

洛陽繁花，終有落盡之時。

31

御書房

桌案上仍是一疊疊的奏折，只是已經(jīng)沒有批改的必要了。

說也奇怪，黑擎每日過目的書件，沒上千也有成百，這數(shù)量在諸國之中，已是驚人，但人皆記得他夜夜春宵，醉酒花叢，卻無人贊揚他勤奮政事，將一個復雜大國治理得有條不紊，若要中肯評論，黑擎在位，難過的人只有官兒，頂著喜怒無常的上司時時戰(zhàn)戰(zhàn)兢兢，百姓倒都安居樂業(yè)，比他父皇黑隸的年代還要安穩(wěn)。

但誰會在乎他的努力？沒有。就連黑擎，也沒把自己當百姓的明君。他在混亂爭斗中登基，求的只是生存，僅此而已。

黑擎望向窗外，皇宮位地勢之高，京師風景一覽無遺，城內(nèi)有幾處喧囂冒出濃煙，空氣中滿是驚懼及不安，叛軍在做什么？縱火焚燒民宅、搜刮財物？還是威脅清算沒有表態(tài)支持的官吏？肯定兩者都有。

黑衛(wèi)軍只有三千人馬，光包圍玄宮的叛軍就有萬余名，洛陽城外還有兩萬，最近距離能馳援的只有戍衛(wèi)將軍顏沼，但他那二萬士兵不會動的。其余最快的都要七日以上才能趕到，而還不保證他們會前來勤王救駕。

至于離…修儀計算的正確，北方已經(jīng)一團混戰(zhàn)了，白沙與玄武拉距劇烈，如何能撥出兵馬，況且他還來不及將邊疆將領換血，那些都是父皇指派的老將，趾高氣昂，不可一世，在天高皇帝遠的地方，逍遙自在、作威作福慣了，黑離不說使不動他們，就算使得，但必也借故拖延。

離的任務是失敗了，但有一點是成功的，至少他不會傻傻的跟著自己…

「朕已到末路窮途？」黑擎輕輕低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