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著，目光卻是一直盯在王沅面容上，此時(shí)眼中有幾分討好之意。

    不怕冷那就凍著吧，王沅冷漠地心想，反正他也不怕凍。

    于是她也不再勸說，就放上了車簾，

    蘇六郎只聽得車廂里傳來了一句冷漠柔和的女聲：“那蘇郎君請自便吧?！?/br>
    自己這是說錯了什么話么？

    蘇六郎真的慌了，他不住地瞟向厚重的車簾，可惜就是看不見內(nèi)中心心念念的小娘子。

    忍不住扯緊了手中的韁繩，他絞盡腦汁地想，這可如何是好，自己方才笑得很失態(tài)么，怎么才能挽回阿沅的印象呢。

    牛車緩緩行著，車轅上繪著臨川王家家徵的木牌輕輕晃動，合著車上避讓鈴的清脆聲響。

    還伴隨著蘇六郎湊近車廂，時(shí)不時(shí)的叨叨聲：“阿沅，你可是生氣了，你只管說，我下次定不會如此的，你莫?dú)饬耍珊?？?/br>
    “阿沅，你還想不想吃透花糍？或者還是想吃畢羅？”

    “阿沅，我聽說永寧坊有一家的金銀夾花平截很是鮮美，我?guī)闳ズ貌缓?？還是我讓人給你送了來？”

    “阿沅……”

    被嘮叨的不勝其煩的王沅此時(shí)內(nèi)心崩潰，車外面的這個(gè)郎君是腦補(bǔ)了什么，而且拿吃食來哄她，這是拿她當(dāng)小孩子哄么。

    以及，這個(gè)金銀夾花平截是什么餡料做的，聽起來好像很美味的樣子……

    不行，什么餡料也不能打動自己這顆嫌棄的心，尤其是看著對面王元娘忍不住好笑的模樣。

    王沅覺得自己越看旁邊的湯婆子，越覺得不順眼。

    她索性發(fā)了話：“停車?！?/br>
    等牛車停穩(wěn)，王沅掀了一角車簾，也不看向已經(jīng)下了馬，站在一旁，此時(shí)抿著唇有些無措的蘇六郎，直接喚了跟車的婢女過來。

    今日天寒，婢女又不得與主人同車，她便沒有帶阿顏出來。

    不過這粗壯婢女也很是伶俐，聽了吩咐，直接就將包裹得嚴(yán)實(shí)的湯婆子捧到了蘇六郎面前。

    “阿沅，你這是給我的嗎？”蘇六郎看著眼前之物，很有幾分驚喜，阿沅這是要送什么給他么。

    他接過來摸了摸，才發(fā)覺好似……就是取暖的湯婆子……

    抱著湯婆子，他抬頭就對上王沅沒什么波動的面容。

    王沅看著站在馬邊的郎君，衣衫著實(shí)單薄，微微蹙眉，開了口：“天寒，郎君可置此于懷袖?！?/br>
    隨即又后退回車廂，收手放下了車簾。

    王沅打定主意不再理睬他，免得他又腦補(bǔ)出什么來。

    車廂里又昏暗了起來，就著燭火，王沅對上了王元娘似笑非笑的目光。

    王元娘旁觀了這半晌，覺得自己仿佛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趣味的事情。

    “如今，我可算是心安理得了?！彼蝗幻俺鰜砹艘痪?。

    這讓王沅有些摸不著頭腦，只是她心神都被其他事吸引住了，也就沒有理睬這位如今心態(tài)大變的長姐。

    車外的蘇六郎的唇角越翹越高，克制住自己才沒有又笑出聲來，翻身跨上了馬，直接把王沅送來的湯婆子抱在了懷里。

    他舍不得放手，又自以為這么慢的行進(jìn)速度，定然不會出事，就索性抱著個(gè)湯婆子招搖過市。

    于是冬日里的朱雀大街上就出現(xiàn)這么一幕：有貴人的精致牛車緩緩而行，有仆婢隨行。

    還有一位尚未加冠的少年郎君著紅衣，騎著高大五花馬，跟在車廂的一側(cè)。

    郎君生得俊秀，又是滿面春風(fēng)，笑意盈盈，看上去心情甚好。

    只除了……懷里抱著個(gè)物件，時(shí)不時(shí)還很是珍視般的撫上一兩下，讓人忍俊不禁。

    蘇六郎自然是希望這路再長些，可臨川王府也就在興化坊中，離著大昭宮也不甚遠(yuǎn)。

    他一路行來，只覺得自己也就往牛車上瞟了幾眼，眨眼就到了王府。

    只得戀戀不舍地跟王沅道了別。

    臨走時(shí)還信誓旦旦地保證道：“阿沅莫急，待我給阿耶寫了信，家人定會馬上安排人上門納采問名?！?/br>
    車廂里的王沅雖然真的不急，但她也有些習(xí)慣了蘇六郎這般說話行事，便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豐神如玉的郎君也就帶著笑打馬還家，只待將這好消息告知府中的小妹，再趕緊寫下書信，送去給邊關(guān)的耶娘。

    他滿心躊躇，只恨不得一日就過了六禮，轉(zhuǎn)眼就能將新婦迎回府中。

    ————————————————

    今日在宮中之事，事關(guān)府中兩位小娘子的終身大事，還是得去先稟告老夫人一聲。

    于是王沅便與王元娘一同去了老夫人的院落，在等著通傳的時(shí)候，王沅百無聊賴，余光一轉(zhuǎn)，就瞥見了王元娘一臉的緊張。

    等進(jìn)了屋，果不其然就看見了老夫人暗沉的臉色，眼尾的皺紋都擠到了一處，顯而易見的不悅。

    看來老夫人雖一直在府中，也并不是一無所知。

    老夫人年歲已高，屋里的炭火也很是充足，室內(nèi)溫暖如春。被婢女服侍著褪下大氅之后，王沅也不覺得多冷。

    兩位小娘子一同上前給老夫人行了禮，可是并沒有如往日一般很快被叫起。

    看著眼前兩位花骨朵一般年紀(jì)的小娘子，老夫人心情復(fù)雜，她們二人可真是有主意的。

    一位在圣人的默許下，當(dāng)眾搶了自家姊妹的未婚夫，另一位更是借著勢退了親，還給自己另尋了個(gè)親事。

    默了半晌，就在王沅幾乎堅(jiān)持不住的時(shí)候，老夫人叫了起，這才解放了她本就因著牛車上盤坐許久，有些酸痛的雙腿。

    “可有人說說，今日宮中之事？”老夫人明知故問道。

    這話聽起來，就很像是設(shè)了陷阱，一等到有人答話，就開始劈頭蓋臉地批人。

    王沅果斷選擇沉默，她一邊跪坐一邊想著，左右也不是第一次如此。

    王元娘端正地跪坐后，偷眼瞧了瞧老夫人的面色，才輕聲回道：“圣人今日為我與阿芷賜了婚。”

    老夫人飲了口溫?zé)岵铚?，舉止和緩，注視著她，問道：“阿芷不是與顧二郎有了昏約么？”

    被老夫人的透徹目光盯視著，王元娘有些心慌，囁嚅著回道：“圣人另賜了阿芷一門昏事?！?/br>
    “所以你便能嫁與那顧二郎，可是這樣么？”

    老夫人怒極，元娘當(dāng)真以為，有圣人的賜婚，嫁了顧二郎就能過得安穩(wěn)嗎？

    可曾想過，顧家是否當(dāng)真樂意娶她！

    當(dāng)真是愚鈍！

    啪嚓——

    青瓷杯被摔碎的聲音清脆而刺耳，數(shù)片炸裂開的碎片四散在地面，老夫人收回了手，怒氣稍歇。

    可惜夏蟲不可語冰，王元娘這般模樣，活脫脫是被養(yǎng)歪了，心性已然是變了，怕是再教導(dǎo)也無用。

    她頓了頓，問了另外一位當(dāng)事人：“阿芷，你可有什么說的？”

    眼看著火燒到自己頭上，王沅心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