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勝數(shù)，這些可憐人里，大概十萬百萬之中都不會有一個像自己一樣幸運吧。

張了好幾次嘴，他只說出一句，“……我、怎么值得？”

黎嫂輕笑，“你是個天資不錯又努力上進的孩子，現(xiàn)在或許不值什么，日后定會好起來。這就足夠了。”

看著小家伙窘迫的樣子，她又多補充了幾句，“你不需要有心理負擔(dān)，這世界上的人有千百種，極惡毒的終究是少數(shù)。雖說所有事情都有緣故，但是許多緣故也很好理解?！?/br>
“鏡聲少爺人很好，不會強人所難，你長大如果有了更好的選擇，更向往的生活，把錢還了就可以。而且有時候回報是不能計量的東西，不論是為他工作，還是當(dāng)一個為他著想的真朋友，都挺好。甚至鏡聲少爺如果能從對你的幫助中獲得快樂，也算值得?！?/br>
“人類活著有許多種需求，在精神上需要其他人，或者被其他人需要，都能獲得正向的情感。這其實也算回報了。現(xiàn)在跟你說這些還太早，好好讀書，終究會懂的?！?/br>
尚小寒還有些懵懂，尚城在家的時間不多，性格也很粗疏，父子相處的時間就是帶著小男孩一起玩耍，偶爾帶出幾句人生道理，都是大白話。

而黎嫂因為齊鏡聲說尚小寒是個好苗子，下意識地把他往當(dāng)一個忠誠朋友下屬的方向引導(dǎo)，不小心讓小家伙對自己的定位出現(xiàn)了初始偏差，給自己主子的追夫之路造了不小一個路障。

尚小寒握著果汁杯子沉思了一會兒，說什么都不如行動更能證明吧，“謝謝方姨教導(dǎo)，我會努力的?！?/br>
兩人坐了不過一小時多，陳律師就帶著兩份簽好的文件回來。

尚小寒幾乎有些不能相信，“陳珍會那么好說話？”

陳律師在這件事上完全是殺雞用牛刀，“不僅如此，她還同意下午去銀行辦理定期轉(zhuǎn)賬，以后你的撫恤金會直接進入你的賬戶。”

尚小寒眼睛都瞪圓了，黎嫂招呼服務(wù)員給陳律師添茶水，“你把自己怎么談的給小寒講一講，讓他漲點兒見識?！?/br>
陳律師說到這里卻不好意思了，把威逼的部分省略掉，只講怎么利誘。

“實際上你們是虧了的，我并沒有爭取到什么可以稱之為勝利果實的東西。我告訴她雖然有人愿意支付小寒的學(xué)習(xí)費用，但是她不可能一分錢不出。同時她還對你精神暴力，部隊和民政的相關(guān)人員有權(quán)強制抽走小寒的生活教育費用，同時監(jiān)控她的監(jiān)護人行為，了解她的賬單情況。”

“尤其是小寒一旦開始學(xué)習(xí)，成績也會成為上級劃分撫恤金的證據(jù)，優(yōu)秀學(xué)生畢竟有優(yōu)待嘛?！?/br>
“你的學(xué)費生活費加在一起，就按最低額度算，也比每月的遺屬兒童撫恤金高多了，撫恤金只夠吃飯穿衣，她答應(yīng)了撫恤金就不用承擔(dān)教育費用了。而且能把你從家里趕出去她出點兒血也是樂意的。”

“謝謝陳律師。”尚小寒點點頭，想起昨天黃奶奶說，這個年紀(jì)的孩子要學(xué)會求助，果然，陳珍的行為都是沒道理的，用別的辦法比暴力更有用。

自己對各種法律法規(guī)太無知了，以后要好好學(xué)習(xí)。

黎嫂張羅著帶陳律師吃了一頓午飯，下午開一輛六座的大車去尚家，搬走了尚小寒所有的東西，同時完成賬戶轉(zhuǎn)賬授權(quán)簽字，甚至給黃奶奶送了一個果籃感謝她的照顧，最后拿到黃叔叔的聯(lián)系方式自稱是尚小寒母親的朋友把事情都解決了，整個過程快的風(fēng)一樣。

尚小寒再一次直觀地見識了權(quán)力、知識、金錢的力量。

聲哥家里的仆人就這么厲害，聲哥長大了會更厲害吧，那樣一個人、那樣一個世界，努力接近追隨，好像真的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情。

到了晚間他已經(jīng)趴在學(xué)生宿舍的鋪上，睡前忍不住給齊鏡聲發(fā)了消息，“聲哥，方姨很厲害，把所有事情都給我解決好了，謝謝。”

齊鏡聲晚餐時候就收到了黎嫂的匯報，此時正坐在一堆零件里，按照小九的指示組裝靈敏度比市面上翻倍的探測儀器，收到他的信息，回復(fù)了一句，“好好休息吧，周末去黎家，到時候我去看你?！?/br>
“嗯！”尚小寒回復(fù)了一條，想了想再加一條，“我會很努力，成為有用的人。”

你不努力對我也很有用，齊鏡聲回，“拭目以待，乖～”

聲哥好像語言學(xué)的不太好，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乖”應(yīng)該是對四歲孩子用的吧，尚小寒縮進被窩里想，我十四歲了，很快就會長大有用了，“嗯，晚安。”

第21章忍

因為需要補上開學(xué)前幾周的課程，黎嫂幫尚小寒聯(lián)系了各科老師在閑暇時間補課，起碼在兩個月內(nèi)，他沒有任何休息時間。

雖然緊張又辛苦，尚小寒對這樣的安排甘之如飴，忙碌的課程能給予他安全感。

父親去世之后，他變得雖然有家實際沒有，只余一棟存有舊記憶的房子?，F(xiàn)在又離開了那個曾經(jīng)稱之為家的房子，雖然開始了全新的生活，但是他心里并沒有很安穩(wěn)。

歸根結(jié)底，他現(xiàn)在的一切建立在別人的好心之上，靠自己的時候還要常念一念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有旦夕禍福，靠別人就更不能太指望。

只有讓自己更加強大起來，才能獲得安全感，才能回報那些提供幫助的人。

前兩個星期里，齊鏡聲一直忍住沒去干擾他，這一天實在忍不住，他悄悄溜出云臺書院到尚小寒的學(xué)校去。

拿著黎嫂之前匯報的信息，很容易找到了尚小寒正在上課的教學(xué)樓。

下課鈴聲一響，孩子們涌出教室，許多跑在前頭的男孩子已經(jīng)開始吆喝食堂的招牌菜。

齊鏡聲站在樹葉已經(jīng)落干凈的行道樹后面，飛速地從兜里掏出一個口罩戴上。

小九開著外界攝像，第一時間從幾百個孩子的人流里定位到尚小寒，“在教學(xué)樓前的風(fēng)燈下面，深藍色外套的?！?/br>
齊鏡聲把帽檐又壓低了一點，順著小九喊的位置看過去，尚小寒抱著課本筆記一邊走一邊低頭看，耳朵里塞著耳機。

初冬的天氣，正午時分氣溫也就七八度，他穿了一件看起來就單薄的深藍色大衣，袖口剛到手腕露出一點校服襯衫，沒有帶圍巾帽子，耳朵尖在風(fēng)里面有一點發(fā)紅。

齊鏡聲抿了抿嘴，“你能記錄下小寒的穿衣尺碼嗎？”

小九簡直跪了，“喂，我那是制造精密設(shè)備時候測量用的，測人三圍尺碼什么的……”停頓了兩秒，它終究把尚小寒的身高肩寬腿長之類的數(shù)據(jù)記錄了一下。

齊鏡聲看著尚小寒讀著西語從身邊走過，慢慢跟進食堂，看他買了一葷一素一碗米飯坐下才離開。

小九不能理解，“我的程序告訴我，你這個時候應(yīng)該多多的見他，為什么不去？”

兩個人上輩子相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