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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世紀建造的別墅群, 路線規(guī)劃在如今看來并不是很合理,七拐八繞的。好在周樹方向感極強, 不多時就找到了通往圓月湖的路。窄窄的小路, 鋪了光滑的鵝卵石,兩側(cè)高草茂盛,足見物業(yè)有多么不用心。 “這小區(qū)房子賣不出去,我看不是吸血鬼鬧得,是物業(yè)太差了吧。”夏渝州照著草叢踢踢,飛蚊小蟲撲棱棱沖出來一大家子。 “有怪!”周樹忽然喊了一聲。 夏渝州又踢一腳草叢,兩只蛐蛐前后腳蹦跶出來:“你說這怪嗎?” “不是,真有怪!”弟弟指著前方, 身體緊繃。 “嗚……” 低低的吼聲,從草叢深處傳來。夏渝州定睛看過去,黑乎乎一片分不出邊界,只一雙銅鈴大的眼睛尤為顯眼,于一片沉寂黑暗中發(fā)著駭人紅光。 “嚯!”夏渝州扯著弟弟向后退兩步。 那東西站起身來,一點一點向這邊靠近。巨大的嘴巴半張,口水從牙縫里滴滴答答地淌出來,被手電筒的光照著,能看到圍著鼻尖打轉(zhuǎn)的飛蟲。 等等,手電筒? “手機收起來?!毕挠逯萁o了弟弟一肘子,難怪剛才瞧著兩眼發(fā)光,合著是手機閃光映出來的效果。還以為這狗已經(jīng)成精,平地附魔了呢。 “吼——”光芒收斂的瞬間,瘋狗已經(jīng)彈射而出,直朝兩人撲過來。 兄弟倆抬頭,看著躍起比人還高的大狗。依舊是不怎么體面的毛發(fā)打結(jié)瘋狗,膘肥體壯,周身蚊蟲轟鳴。夏渝州側(cè)身躲避,跟弟弟一左一右瞬間分開。那狗撲了個空,大爪子落地,踩中一塊碎裂的鵝卵石,口水蹦飛、砂石四濺。 “這狗長得挺肥啊,不知道能不能論斤算積分。”夏渝州隨手在地上撿了根柳樹枝,晃晃悠悠在狗身上比劃,像是要給它稱斤兩。 周樹在地上撿了塊板磚,掂了掂:“別玩了,當心……” 話沒說完,那狗就掉頭盯上周樹,直朝他撲過來。 “我艸!”周樹蹦跳著躲閃,以比狗更快的速度彈出兩步,飛起板磚朝著狗頭砸過去。 “咚”地一聲悶響,正中腦門。 “好準頭!”夏渝州給弟弟喝彩一聲,戳出一滴指尖血,順著擼到柳枝上。 “那是,tree神玩投擲類游戲,那也是第一名!”周樹說著,再次彎腰撿起一塊鵝卵石。 俗話說,狼怕一拖,狗怕一摸。狗看到人撿石頭,就會害怕。然而那被板磚飛了的狗,顯然不在正常狗之列。它像是感覺不到疼痛,甩甩頭就再次撲上前,巨大的狗身在空中突然轉(zhuǎn)向,朝著周樹的屁股張開大嘴。 “嗷!”周樹見勢不妙,拔腿就跑,一人一狗在彎彎曲曲的小路上展開了激烈的追逐。 夏渝州沒眼看,跳到一只鐵皮垃圾桶上沖弟弟喊:“往這邊跑!” 周樹嘴里罵了一句,掉頭帶著狗沖著無良哥哥跑,在路過垃圾桶的一瞬間,夏渝州倏然從天而降,柔軟的柳枝帶著破空嘯聲,狠狠抽到了瘋?cè)纳砩稀?/br> “啪!”一聲脆響,那狗被一柳條給抽地尖嚎出聲,落地踉蹌了幾步,戒備地看著夏渝州。 夏渝州甩甩柳枝,沖狗勾勾手。 狗鼻子在空氣中使勁嗅了嗅,緩緩后退,掉頭就跑。 “哎,別跑啊!”夏渝州抬腳就追。 如果保安這會兒看監(jiān)控,就會瞧見。原本被狗追的兩人,反過來開始追狗。兄弟倆追著一只瘋狗,奔跑在夜色星辰之下,驚起飛鳥無數(shù)。 “呼,跑不動了?!毕挠逯萃O履_步,撐著膝蓋擺手示意。事實證明,人是跑不過狗的,在草地上狂奔這許久,還是給追丟了。 周樹也停下喘氣,回頭看看來時路,深深的草叢已經(jīng)被踩出了一條歪七扭八的小路:“這讓我想起一句話。” 夏渝州斜瞥他:“世界上本沒有路是么?攆狗的時候能不能不提魯迅先生?!?/br> “不是,”周樹搖頭,“我是想說,人之所以區(qū)別于動物,是因為會使用工具?!?/br> 夏渝州:“所以?” 周樹:“所以我們?yōu)槭裁匆裨既艘粯訑f狗,至少帶個漁網(wǎng)出來吧?!?/br> 夏渝州:“……” “啊啊啊啊??!”沒等老夏家兄弟做出深刻反省,不遠處忽然傳來一陣驚恐的叫喊聲,像是幾個少年人同時發(fā)出的。 糟了,忘了那幾個小朋友了。 這種瘋狗似乎對血族十分熱衷,咬不成他倆,必然去找別的。偏偏他倆還一路追趕,直接把狗趕到湖邊來了。 夏渝州捏著柳條,快步往聲音源頭奔去。 三名衣著各異的少年,驚恐地看著步步逼近的大狗。那狗一躍而起,朝著鮮嫩的少年們張開血盆大口,忽然被一柳條抽飛。 柳條沾了狗血,迅速變得焦黑,寸寸斷裂碎成飛灰。持柳而來的男人,穿著淺藍色連帽衫,白皙的臉因為奔跑透出淡淡的粉色,一顆牙尖露在外,隨著喘息在下唇邊來回滑動。 “你是,牙牙?”一名穿著白襯衫、黑色馬甲的少年,不確定地問。 “小心!”穿著綠色寬松長袖的少年指著大狗驚呼。 那狗在地上打了個滾迅速爬起來,而后頭也不回地跑了。 三名少年目瞪口呆,夏渝州帥氣勾唇,單手插兜朝著小朋友們走去:“沒錯,我就是……哎呦!” “咚”地一聲,夏渝州結(jié)結(jié)實實磕到了腦袋,不可思議地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面前的不是真人,而是一面寬大的鏡子。 “我屮艸芔茻!這他媽啥?”周樹剛剛跟過來,他站得遠,看得更清楚。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將周圍瞬間照亮。 寬廣的湖面波瀾不驚,湖邊立著一面兩人高的大圓鏡,面朝著樹林草地。金屬和石頭聚成的波濤,穩(wěn)穩(wěn)托舉著這面圓鏡,做出“海上升明月”的意境。當然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那三個少年看似站在草地上,實則站在鏡中。 因為鏡像的延續(xù),乍一看竟沒有看出來,但這三人真真切切只在鏡中,現(xiàn)實中是沒有的。 周樹毛骨悚然,哆哆嗦嗦抓住哥哥的肩膀:“這地方還真鬧鬼啊?!?/br> 夏渝州慢慢走近,抬手摸到那面鏡子。鏡面上有三個血點,呈不規(guī)則排布,像是匆匆抹上去的:“你們怎么在鏡中?” 屈指用手背敲敲,結(jié)結(jié)實實框框作響,是一面真鏡子沒錯。 “鏡中世界啊,這你都不知道。”見狗走了,三名少年舒了口氣,紛紛往這邊走。 穿著小馬甲的少年先出來,周樹眼睜睜地瞧見一只腳從鏡子里踏出來:“這他媽是恐怖游戲吧!哥,他是貞子嗎?” “我看像,”夏渝州很是認真地回答,“你看他都沒有影子,大概是真正的吸血鬼。” 小少年聽到這話,落地一個踉蹌差點沒站穩(wěn):“有影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