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輛怎么樣？”

趙研湊過去看，沒有顯示租賃價格，其余看不懂，“這是什么車？”

“牧馬人，我覺得很合適?！?/br>
聽過，好像是大牌，趙研：“不用租這么貴的，能跑山路就行。”

“咱們又不買，租車價格不貴，要跑山路，肯定得租輛越野車，這個就不錯?！?/br>
趙研不置可否，他還是覺得用不著租這么好的車。劉國華湊過來看了一眼，“牧馬人，這車漂亮，瞧這輪子，瞧這車型，跑起來肯定很帶感，阿城，就這輛?！?/br>
劉國華一錘定音了。

顏城很快和對方敲定了租賃意向，他掛了電話，說：“咱們等下就可以去提車，趙研，什么時候帶我去順順路？”

顏城沒有去過他們村，到時候里應(yīng)外合，顏城得自己開車過去，所以趙研要事先帶顏城走一趟認(rèn)認(rèn)路。

“要去就得晚上去，我們村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個生面孔，你這樣一輛車開過去，即使不進(jìn)村，被上田的人看見了也會起疑。現(xiàn)在是中午十二點，從Z市到我們村大概四個小時的車程。顏城，你上午飛機剛到，今晚去的話，會不會太累？”

趙研也不想讓顏城這么趕，但是今天已經(jīng)臘月二十六了，這件事得趕早。他還想，等這件事了了，除夕夜，請顏城去家里吃年夜飯。

顏城：“不累，我在飛機上還睡了一覺，要是太晚就在你們縣住一夜。”

“那咱們現(xiàn)在去提車，然后你們兩個下午好好休息，養(yǎng)好精神，咱們吃過晚飯出發(fā)?！?/br>
顏城：“國華不用去了吧，認(rèn)路我一個人就行。”

“不行……”劉國華和趙研異口同聲地開口了。

然后又同時閉了嘴，等著對方先說。

劉國華：“我得去，熟悉地形了才能見機行事，你開車開累了，我還能換你?！?/br>
趙研：“我也是這個意思，到時我就回家了，返程你一個人這種天氣夜里走山路，我不放心。”

顏城沒有說，他其實只是想，能不帶就不帶這個電燈泡了。

……

同樣是崎嶇不平的盤山路，三輪車開在上面顛顛簸簸哐當(dāng)響，好車就是不一樣，基本感覺不到顛簸，速度又很快。四個小時的車程能縮短近一個小時，就這，還是在雪天路滑特意放慢速度的前提下。怕到村里的時間太早，三個人還在縣上逗留了半個小時。

現(xiàn)在的風(fēng)雪比白天小了些。四周漆黑一片，又黑又靜，只有車前燈照亮前路，車前擋風(fēng)玻璃上的雨刷左右搖擺，掃去不斷落到玻璃上的雪花。

可以聽見寒風(fēng)穿過山谷時的呼嘯聲，呼嘯聲在山谷里留下一聲聲回音，空曠遼遠(yuǎn)又詭異。

車?yán)镩_著暖氣一點也不冷，顏城很專注地開著車，趙研坐在副駕駛上。

趙研：“顏城，你車技真好?！?/br>
“這不算什么，我曾經(jīng)跑過更糟糕的路況，何況，這輛車不錯。”

坐在后座的劉國華，不斷地抹掉車窗玻璃上凝結(jié)出的水霧看外面，“這山可真大，要是白天來，肯定挺有看頭的?！?/br>
趙研：“看一次兩次覺得好，那是因為新鮮，如果你在這里長大，就不會這么認(rèn)為了，山越大越閉塞?！?/br>
顏城轉(zhuǎn)頭看了趙研一眼，“可是這么大的山，你還是走出去了，上了T大，可見，事在人為?！?/br>
趙研：“因為……因為我只會讀書，我們村，像我這么大的男人，早已經(jīng)是家里的半個勞動力了，我在家里很少干農(nóng)活。我爸在我小的時候就走了，……我欠我媽一個安詳閑適的后半生。”

趙研想起上一世，他人走出去了，可他的思想認(rèn)知一直停留在這里，后來，他又回來了。大山禁錮的從來不是腳步，是思想。這一世，他用實際行動正在見證事在人為。

顏城伸過右手握了下趙研的手，“你會還的?！?/br>
“我他媽要長針眼了，你們倆能不能注意下影響，老子周歲還未滿十八?！蹦硞€自稱未滿十八歲的“老子”看不下去了。

“你最好努力習(xí)慣下，不然以后就不帶你了?！鳖伋谴蛏叽蚱叽?，一針見血，“還有，我沒記錯的話，你今年周歲19了。”

劉國華：“阿城，你可不能見色忘義，有了媳婦忘了兄弟。”

快到村子時，車停下來，趙研下車走向村子，顏城找了個地方掉頭，車原路返回。夜里十一點，村里的燈火都熄了，漆黑一片，偶爾不知從誰家傳出兩聲狗叫。

山里人沒有夜生活，說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差不多。

快走到家時，他才看到，整個村子就只有他家亮著燈，暗黃的燈光在等待著晚歸的人。他快步走過去推開門，他媽聽到門聲，從屋里走出來，“研研，你咋才回來？”

“媽，你怎么還沒睡？”

“你說好今天會回來，都這么晚了還不見人，媽這心里七上八下的，哪里睡得著。”

趙研：“媽，對不起，害你擔(dān)心了。我同學(xué)的飛機晚點了，回來的路上又耽擱了下，就晚了?！?/br>
屋里鐵爐子里的火還沒有熄，他媽把趙研拉到爐火邊，“凍壞了吧，你先靠著爐子暖一暖，飯還在鍋里熱著，媽去給你盛?！?/br>
“媽，我吃過了，你快去睡吧，很晚了?！?/br>
……

第二天，雪晴了，天還是很陰沉。

吃過早飯，趙研提著一塑料袋水果，有蘋果橘子橙子，去隔壁家。

天氣不好，院子里冷，隔壁家也剛吃過早飯，人都在屋里，圍著鐵爐子。

他大伯正在抽飯后煙，吧嗒吧嗒煙霧繚繞。

“大伯，這是我同學(xué)從城里寄來的水果，聽我媽說，上次我家的架子車壞了，是你幫忙給修好的，謝謝你。”

他大伯褐黃色的臉上笑出縱橫的溝壑，被旱煙熏成黑黃色的牙齒上粘著菜渣。

“俗話說，遠(yuǎn)親不如近鄰，搭把手的事，自己人說啥謝，研研以后要出息了，大伯還能跟著沾點光?！闭f著，看了眼一旁屁事不干的自家兒子，“你大哥要能有你一半，大伯就是現(xiàn)在死了，也對閻王爺感恩戴德?！?/br>
他大哥最不愛聽這種話，氣呼呼撐著拐杖站起來，一拐杖下去將剛才坐著的那個板凳打飛出去，“砰”一聲撞到門上。對著他爸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