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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下午五點。外面下著小雨,身邊過往都是白皮膚高鼻梁,淺藍或者淺棕眼睛的法國人,耳邊是一點也聽不懂的語言。可是,趙研就是覺得這個地方?jīng)]那么陌生,空氣清新到沁人心脾,站在機場外面,仿佛就能聞到薰衣草的香味和顏城身上獨特的清冽香味。回頭,有一對久別重逢的男女在旁若無人地擁吻,法式舌.吻,他只掃了一眼,仿佛都能聽見粘膩的水聲。機場里有個便利店,趙研進去買了把雨傘,撐開傘,走出去。雨不大,放眼望去,到處都濕漉漉的,他的鞋子踩在道旁橄欖樹落下來的濕答答的葉子上。道旁一棵棵橄欖樹沐浴在雨中,樹葉經(jīng)過雨水的沖刷,呈現(xiàn)出澄澈的墨綠色,下著雨的天空一片湛藍。趙研攔了輛出租車,拿出手機,摁開顏城發(fā)給他的醫(yī)院名稱給司機看,“Pleasetakemetothispce.(麻煩你帶我去這個地方。)”司機是一個淺綠色眼珠的中年男人,有很大的啤酒肚,也不知道有沒有聽懂趙研說的英文,但看到地址,凡是出租車司機都知道乘客是要去這個地方。“Ok.”他用不怎么標準的英文說。趙研又想,萬一這個醫(yī)院離這里很遠呢,普羅旺斯好像是一個很大的地區(qū),自己兜里就那點錢,他又問了一句:“Howlongitwilltake?(需要多長時間?)”司機用帶著濃重口音的英文說:“onehour.”趙研連聽帶蒙,知道是說一小時,那應該不遠。透過車窗望出去,很多圓頂?shù)墓沤ㄖ?,滿眼的綠色,這里給他的第一印象是古老而閑適的,或許是因為下雨。并不像別人口中的法國,浪漫時尚,也許這正是普羅旺斯不同于巴黎的地方。出租車停在醫(yī)院門口,趙研下車付錢。這家醫(yī)院的前身估計是一個教堂,因為建筑樣式太像電視里看到的教堂了。醫(yī)院正門前立著一個希波克拉底的半身雕像,下面的石頭上刻著希波克拉底誓言。誓言是用法語刻的,雖然不認識,但是趙研就是知道那是希波克拉底誓言。因為T大醫(yī)學院里也有,用中英文刻的,每一個學西醫(yī)臨床的學生,不會有人不知道希波克拉底誓言。趙研打電話給顏城,他的心在砰砰跳,想象著顏城突然看到他時的驚喜的表情。可是……手機打不通,他的手機沒有開通國際漫游業(yè)務。趙研懵了一秒鐘,不是他不知道國內(nèi)的卡要開通這個業(yè)務才能在國外使用,而是,他直到此刻才想起來這個問題。顯然已經(jīng)遲了。看來預想的驚喜不能給了,沒法子,趙研在附近找了個公用電話,摸出剛才買雨傘時找的一枚硬幣,投進去,撥顏城的電話。殯儀館里,顏城和他外公,還有他舅舅一家人,剛送走了最后一撥送殯的人。手機響起來時他正在喝水,瞄了眼屏幕,來電顯示是普羅旺斯當?shù)氐哪吧柎a,他隨意地接起來:“All~(法語喂。)”雖然說著陌生的法語,趙研還是一下就聽出來了顏城的音色,他遲疑了下:“顏城。”“噗……”正在喝水的顏城結(jié)結(jié)實實被驚到了,半口水噴了出來,半口水嗆進了鼻子里,然后是驚天動地的咳嗽聲。他這個驚喜好像給得不是時候,把人驚到了,趙研:“我把你男朋友給打包帶來了,在那個醫(yī)院門口,你來認領吧。”終于喘勻了氣,顏城語帶笑意:“站在那別動,照顧好我男朋友,少一根毫毛看我怎么收拾你?!?/br>趙研立馬就被那種喜出望外的聲音感染到了,控制不住地跟著笑起來:“好,我等你。”等了不到半小時,顏城的車就開過來了,速度很快,到醫(yī)院門前一個急剎。趙研從駕駛座半開的車窗里望見顏城,主動走過去,待車剛停穩(wěn),他就收了傘,拉開副駕駛的門坐進去。顏城關(guān)上兩邊的車窗,回身給了趙研一個大大的擁抱:“歡迎來到普羅旺斯!”趙研一手撫著他柔軟的頭發(fā),一手輕拍著他的后背,“你從哪里過來的?”顏城:“殯儀館,今天舉行送賓儀式?!?/br>趙研:“節(jié)哀?!?/br>顏城:“謝謝?!?/br>趙研:“我以為你還在醫(yī)院里,怎么這么快?不是才一天。”顏城放開趙研,拉著他的手說:“我外婆信奉天主教,天主教相信‘最后審判’,教徒死后要靜躺在‘復活谷’里,等待被天主判一個最終的歸宿。我外公想讓她早一點入土,早一點等到歸宿?!?/br>趙研看著顏城,頭發(fā)長了些,下巴更尖了,“一個多月不見,你瘦了?!?/br>顏城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有嗎?我沒覺得,可能不太吃得慣西餐吧。怎么突然不聲不響就來了,我應該去機場接你的?!?/br>“嗯……,想來看看薰衣草,順便給你一個驚喜?!?/br>顏城又一次抱住他,緊緊地抱著,低頭從他的耳垂開始,吻向他的嘴唇,趙研熱情地回應,手臂用力把他的脖子拉向自己這邊。久別重逢,一個吻就能讓人難以自拔。“我剛才老遠看到你,撐著傘站在雨中,就像從中世紀的美國走出來的具有東方面孔的西部牛仔?!鳖伋钦f。趙研低頭看了下自己身上的牛仔夾克衫和牛仔褲,笑道:“因為我穿了一身牛仔?!?/br>“不是,因為你有開拓者的氣質(zhì)?!?/br>六點鐘過后,天色逐漸暗下來,細雨如煙,趙研打開車窗,飽含水汽的清新空氣撲鼻而來。好像出了城鎮(zhèn),越走越寧靜。“顏城,咱們要去哪里?”“呂貝隆,號稱法國最美麗的山谷,我外公外婆在那里有一座房子,往常夏天會過去避暑,現(xiàn)在正好閑置著,你不是想看薰衣草?普羅旺斯最美的薰衣草就在呂貝隆?!?/br>趙研有些過意不去,自己一來,就扯著顏城帶他去游玩,“你外婆的后事,你就這么走了,會不會不好?”顏城:“不會,人已經(jīng)走了,入土為安,再隆重的后事,都沒多大意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