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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忙把胡愧槐拉起來擋到身后,有些不知所措:“春梅,有事兒咱說事兒,你拿個孩子撒什么氣呢?”“孩子?撒氣?”余春梅冷冷地吐出這兩詞兒,把頭一甩,她的兄弟們就把倆人在中間圍起來,“要不是這個野雜種,我們家黑子能死嗎?”余春梅的臉一瞬間就扭曲了,聲嘶力竭地開始吼:“我家黑子打小在海上飄,三十幾年從沒出過事兒!偏這次,一搭上這野雜種就把命都搭沒了——余月鳳,你摸著良心說,我們家黑子對你們家咋樣?他是啥樣的人?全村兒是不是都念我家黑子的好兒?”余月鳳一面把胡愧槐摟在懷里捂住他的耳朵,一面賠著笑臉,“是是是,黑子兄弟是好人!那年我們家老棟被機器割了腿,是黑子第一個沖上去救他的,琪睿和我家朗毓,倆孩子也自小就好的跟穿一條褲子似的,咱倆家的情份這是沒話說!是我們家欠你們的!”余月鳳不說這些還好,一說這些余春梅就更覺得自家是以德報怨、養(yǎng)了白眼狼一般委屈,她哆嗦著嘴唇,眼淚鼻涕流到嘴里也顧不上,低聲啜泣了一會兒,才狠狠吸口氣,大人不計小人過似的仗義。“我也不在乎你們念我家黑子的好兒,咱兩家以前咋相處,以后還咋相處。但是這個崽子、這個野雜種,你今天必須把他交出來,我要替天行道,把這個災星趕出狼魚島!”“春梅,”余月鳳這一聲叫得百轉千回,“黑子的死,不管咋說我們都有責任,當時船上的情況咱誰也不知道,再說這臺風天出海本來就是一大忌諱,他們仨大老爺們兒,挑這時候出去就應該做好萬全的準備,好壞都不能推倒一個孩子身上,阿槐才幾歲,他做得了他們仨大人的主嗎?“你的意思是我家黑子活該是嗎?”“我不是這意思……”“啥也別說!”余春梅瘋了似的大吼一聲,吼得嗓子都破了音,“我不管你啥意思,今天我就是要這野雜種給我家黑子償命!”說罷便撲上前去扯胡愧槐的胳膊,余月鳳不依,一面摟著胡愧槐一面跟余春梅撕把起來。余春梅就喊一聲:“你們還愣著作甚!給我把這野雜種拖出去!”一幫老少爺們兒上來就搶,余月鳳被人連拖帶拽擠出人群,眼瞅著那些人把胡愧槐四仰八叉地架起來,又跟打野狗似的掙命踹打,毫不留情面,當即紅了眼,抄起墻角的掃把,也發(fā)瘋地沖上前一通亂揮,邊揮邊喊:“不許打我家娃兒!不許打我家娃兒!”朗毓縮在墻角嚇得心驚膽戰(zhàn),見一幫大老爺們兒雖孔武有力,卻也不好真跟個女人較勁,但老爺們兒不好意思動手,那幫娘們兒又起秧子架火,一個個擼起袖子、捋一把頭發(fā),狠逮逮地湊上前,連擰帶掐再薅頭,這架勢倒比那些老爺們兒下手更狠。朗毓見親娘被這群娘們兒撕把的披頭散發(fā),又有那不要臉的使黑手下陰招,也急了,像個炮彈似的一頭撞過去,推開幾個婦女擋在親娘跟前,“你們這幫臭老娘們兒、潑婦!我不讓你們打俺娘!”這邊兒鬧得雞飛狗跳,鄰里間早傳開了,朗二一家人第一個趕來湊熱鬧,俊嬸兒擱門口一邊嗑瓜子兒一邊冷嘲熱諷,“瞧瞧這一家子,對個野種這么掏心掏肺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野種跟他們家有什么關系呢!我說月鳳啊,不是我們迷信,你自己想想,自打這個野種進了你們家的門,你們家這日子是不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別的不說,就說你們家朗毓下生那會兒吧,只要跟這野種放一塊兒,立馬就生病,一把他倆分開,朗毓的身子骨馬上就好了,就因為這,你們才把朗毓放他姥爺家養(yǎng)到四歲才接回來,這事兒總沒錯吧?”朗毓不知道這遭事兒,乍一聽還愣住了,再一細想,好像小時候的確聽姥姥說過,不能跟小舅舅在一塊兒、他是個災星云云。正琢磨真假,朗琪睿哭得跟個淚人兒似的走到他面前,小孩兒拿袖子把鼻涕一抹挲,梗著脖子委屈巴巴地質問他:“朗毓,你是不是俺兄弟了?”朗毓當即道:“當然是!”朗琪睿道:“那你還不把俺的殺父仇人交出來!他跟你不沾親不帶故的,你今天要是袒護他,咱倆割袍斷義、恩斷義絕!”朗毓被小兄弟那亮堂堂的眼神兒瞅得羞愧自責,設身處地的一想,要是換了自個兒,肯定也得手刃殺父仇人。再一看始終面無表情的啞巴舅舅,又開始糾結這小舅舅到底跟自己啥關系,反正不管這小舅舅是災星還是不是,他是信了小舅舅害死黑子叔的說法,因此張張嘴訥訥難言,到底是把頭一別,讓出路來,那意思是要大義滅親。余月鳳正要回俊嬸兒幾句話,給自家人明明理,剛想開口又聽外面的小孩兒一迭聲地嚷:“鳳把頭回來啦!鳳把頭回來啦!”屋里的人乍一聽到這消息,一個個愣在原地,過幾秒等人反應過來,紛紛拍手稱和,“走走走,去給鳳把頭接風去!”這么一鬧,屋里的老少爺們兒全走光了,剩下幾個娘們兒也東瞅西看,除了幾個當事人,也都撂挑子走人。且說整個狼魚島瘋傳著鳳把頭回來的消息,全村兒的男女老少一股腦往碼頭趕,剛走到一半兒,但見一幫魁梧的壯漢,一個個高視闊步大馬金刀地走下碼頭。最前面的一位,身披黑貂大衣,里著一襲紫紅色錦緞長衫,卻是胸懷半敞,風雪里袒露出一片麥色的精悍胸膛,一頭毛糙的黑發(fā),在腦后扎個小揪兒,隨性凌亂卻不失灑脫。此人身高一米八十幾,比身后的一眾壯漢并不高出多少,可就是有股子氣場,走動間龍行虎步,眉宇間氣宇軒昂。上眼一瞧,正可謂是頂天立地的陽剛男兒,八面威風的英雄好漢。朗毓和朗琪睿雖然惦記著私仇,但到底是小孩兒心性,一聽說鳳把頭回來,兩條腿蠢蠢欲動,見屋里的人走得七七八八,自家娘親相對無言,早按耐不住跑出來,這會兒看到這么一群聲威赫赫的漢子們,把私仇拋到九霄云外,仗著人小臉皮厚,率先撒開兩條腿跑上前。朗毓一起頭,全村兒的孩子們都跟著跑,一個個連滾帶爬地撞到鳳把頭身上,朗毓搶了個好位置,兩條小細胳膊霸住鳳把頭的虎腰,仰起臉兒端看了鳳把頭半晌,咧開嘴巴:“鳳把頭,你救救我小舅舅吧!”一群漢子開懷大笑,那鳳把頭也低頭看了朗毓半晌,逗弄他:“我這剛回來,連屁股都沒落炕呢你就給我唱順口溜兒,到底是救救你啊,還是你舅舅?。俊?/br>朗毓極其機靈:“救我舅舅就是救我!救我就是救我舅舅!鳳把頭,你可給我們孤兒寡母做主啊——”這一唱三嘆地嚎完,便放聲大哭,可就是干打雷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