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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真人年輕時的狂妄不羈,感嘆道:“仙尊果然就是仙尊,行事也獨具一格,與旁人不同?!?/br> 現(xiàn)在早已沒有人敢稱玄寧為‘瘋子’了。 新弟子仍是不解:“那我們該如何……?”這朝婉清曾經(jīng)何等風光,萬一真人心軟,又將其收入門下呢? “依照真人的話為準?!彼{衣弟子搖搖頭,他作為常云親傳弟子,還是知道些往事的,點撥自己的師弟道,“所有長老真人中,唯有玄寧真人最是說一不二。雖然性情冷淡了些,但他做出的決定,幾乎沒有——鮮少有人能扭轉(zhuǎn)?!?/br> 新弟子還要再問,藍衣弟子卻只諱莫如深地一笑,再不多說了。 以前般若仙府弟子皆認為,盛鳴瑤不過是憑借容貌,博得了玄寧一念之差的善心,更是被門派中人暗地里擠眉弄眼地稱為為‘替身’,以此拿她取笑譏嘲。 玄寧起先并不知道,知道后,也不明白為何盛鳴瑤會在乎這些。 如今他又將自己的另一位弟子置于風口浪尖。 與上一次相比不同的是,這一次玄寧大抵也能猜到朝婉清會經(jīng)歷怎樣的磨難,又或是會遭遇何等坎坷—— 然而玄寧并不在乎。 他給過機會,只是朝婉清一次又一次讓他失望。 玄寧從不會將自己的任何情感宣之于口,他會藏在心底,再伺機而動,將其斬斷。 他的道,不需要無用之物。 “從此以后,在名義上,你是我唯一的弟子。” 玄寧并沒有理睬沈漓安之前沒頭沒尾的那句話,在陳述完自己的決定后,他連看也不打算看沈漓安一眼,起身望向了窗外。 冬日總是寂靜而蕭條的,連擾人的鳥鳴都變得稀少,正因這份稀少,反倒凸顯了它的可貴。 倒不是什么必不可少之物,只是你習慣了如此,旁人也習慣了你如此,所以一旦缺少,就會流露出些許古怪。 人亦同理。 聽見這話,沈漓安神色淡淡,臉上的表情都無甚變化:“我不會在般若仙府久居。” “這與我無關(guān)。”玄寧將龍紋玉佩收回戒中,漫不經(jīng)心地將頭轉(zhuǎn)向了窗外,“你的行蹤無需與我報備。” “我不過是需要一個弟子而已,你便暫且擔任了這一職責?!?/br> 分明是師徒二人,卻生疏得比之陌生人猶甚。 玄寧清冽的嗓音不含有絲毫情感,他略一回頭,打量著這個曾經(jīng)無比敬重自己的弟子,倏爾一笑。 “當然,若是有朝一日你也想要入魔,大可以知會我一聲,我便立即將你逐出門外——” “我、不、會!” 沈漓安直接打斷了玄寧的話,在說這三個字時,他又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玄寧就是有這個本事,一下子就能找準人的弱點,他雖然不常開口,然而一旦出言譏諷,必定是直接往人心口最柔軟處插刀,戳人痛處,半點也不留情面。 哪怕這樣的譏諷同樣會傷到玄寧自己——玄寧瘋起來時,才顧不得這些。 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了,作為弟子的沈漓安根本無可奈何。 他氣惱轉(zhuǎn)身,離開了玄寧的洞府,面對著山中蒼茫白雪,心中的怒火無處發(fā)泄。 一次又一次,從盛鳴瑤,到沈漓安自己,再到如今的朝婉清。 他們這些底下的弟子就好像是玄寧手中可以隨意丟棄戲耍的掌中之物,喜怒哀樂,人生境遇,全憑他玄寧的一念之間。 沈漓安深吸了一口氣,腳步偏移,終究打算去懲戒堂見見自己的那位師妹。 事實上,他們已經(jīng)許久許久未曾說過話了。 …… …… “我就回家一次,你們怎么回事,一個兩個都是有了伴?!?/br> 阮綿鼓著腮幫子,盤腿坐在榻上,充分表示了自己的不滿。 盛鳴瑤與錦沅一左一右坐在了阮綿的兩旁,看著小姑娘氣得漲紅了臉,彼此對視,都在對方眼中察覺到了笑意。 “因為我喜歡蒼柏,蒼柏也喜歡我,所以我們在一起了?” 盛鳴瑤坦蕩蕩地與阮綿對視,沒有半□□為戀愛之人的嬌羞。 終于,阮綿敗下陣來,又不甘心地將目光挪到了錦沅身上。 “你別瞎說,八字沒一撇的事?!?/br> 比不盛鳴瑤的無所畏懼,錦沅到底是從小在凡塵界長大,她的臉上飛起了幾縷紅霞,試圖遮掩,可惜在抿唇時,唇畔不自覺地帶上了笑意。 她輕聲道:“我們還沒什么定論呢。” “怎么沒定論了?”阮綿揚眉,拉著盛鳴瑤,壞笑著圍到了錦沅身旁。 “我聽說長孫景山那家伙,前幾日在家中好一頓搗騰,說是要找出最珍貴的一件寶物為聘,結(jié)果法術(shù)學得不精,差點把他們家的祠堂給劈了!” 長孫家在凡塵界頗有地位,從來行事放達,祖上有不少人與妖族通婚,他們也早已習慣了隔幾輩就要出一個思維怪誕的后生。 然而像這樣一言不合就要炸祠堂呃后生,還是第一次見。 三人好久沒聚,借著樂氏秘境開放一事,錦沅與阮綿雖未獲得進入秘境的資格,但想著盛鳴瑤在此,還是隨著長老來此。 乍一相見,彼此都有說不完的話。 尤其是外出游歷了幾年的盛鳴瑤,成為了兩人的重點關(guān)注對象。 三人聚在一起鬧了幾天,到了最后,還是汲南來將人領(lǐng)走,走之前不知何為,突然回頭對盛鳴瑤說了一句話。 “蒼柏這幾天在找你,你若有空,可以多去找他?!?/br> 話說完后,汲南當即回頭就走,活像是背后有什么東西在追趕他似的,背影頗有些落荒而逃的滋味。 不過他這話說得倒也沒錯,有錦沅和阮綿在,盛鳴瑤確實有好幾日沒有和蒼柏好好說過話了。 此間客棧是樂氏族人專門為了前來探索秘境的修士準備的,蒼柏與樂氏祖輩有仇,自然不愿長時間居于此,索性將自己的房屋讓給了錦沅與阮綿,而他另尋住處。 還不等盛鳴瑤前去找蒼柏,當日下午,她就在自己居住的客棧里遇見了一個始料未及的人物。 ——滕當淵。 兩人與長廊中迎面相逢,四周皆無岔路,盛鳴瑤想避也避不開。 不過這一次,滕當淵見到盛鳴瑤時,表現(xiàn)得十分平靜,他上前一步,臨到盛鳴瑤身前時,又略側(cè)過身,不讓自己的舉止太過無禮:“盛師妹?!?/br> 滕當淵神情自然從容,好似真的只是在招呼一位自己熟識的師妹。 從來行事沉穩(wěn)的滕當淵已經(jīng)初具日后‘劍尊’的風華,遠遠看起來,身姿清雋,遺世獨立,像是一枝被人剪下后插在雪地里的枯梅。 到是與他身后的梅林相映成輝。 正值冬日,兩旁的空地上種滿的梅樹也在盛開,雪落梅上見白頭,梅樹崎嶇,帶著些孤絕嶙峋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