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應(yīng)落在安妮·普爾的喉嚨處，可黑影被南希這么一撞、抬手一擋，偏移了原本的路線。

    南希并沒有感覺到痛。

    她只覺得掌心被什么劃了一道，比起痛更冷，而后是皮rou綻開、鮮血涌出的溫?zé)帷?/br>
    好鋒利的刀子啊。

    “快跑?！?/br>
    南希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拽了安妮一把。

    “快跑啊，安妮！”

    可是還能跑到哪兒去呢？

    黑影堵住了后巷的入口，他的利刃近在眼前。在挨了打后安妮·普爾仍然沒有看清這抹黑影的模樣，剛剛他來詢問價格時同樣處在黑暗中看不分明，安妮只記得那紳士帽檐以及貓眼之下無盡延長的陰影。

    這……

    這是人嗎？

    還是如泰晤士夫人所言，這就是那個從地獄來的幽靈？

    她和南希……是不是要死在這里了？

    就在安妮·普爾萬念俱灰之際，后巷之外傳來了其他人的腳步聲。

    黑影的目標(biāo)從安妮·普爾改為南希，自知被盯上了后者也沒有放棄求生，她撿起地上的沙子就往襲擊者的臉上糊，卻被對方躲開。那個男人模樣的影子朝著南希伸出手，他一把拽住了年輕姑娘的手腕，就像是鉗子般牢牢鉗制住她的動作。

    下一刻，寒光再現(xiàn)——

    南希驚恐地閉上眼，可疼痛遲遲沒有到來。

    巷子之外的腳步終于遲了半步抵達，南希在閉眼的縫隙之間只瞥見了一把折疊椅凌空高高舉起，直接砸到了黑影的頭頂。

    襲擊者被這股大力直接撞翻過去。

    他松開南希，年輕姑娘踉蹌幾步，同樣倒在地上。

    天已經(jīng)快亮了。

    朦朧之間南希發(fā)現(xiàn)來者不止是一個，而是兩個。她摔在地上，而后那個用椅子砸人的身影伸手扶了她一把。

    南?？吹降氖且浑p紅色的手套。

    而后托馬斯·泰晤士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謝天謝地，你們都沒事……福爾摩斯，攔住他！”

    不用托馬斯說，緊跟而至的歇洛克·福爾摩斯也會這么做的。

    兩名成年男性對付一名兇手，形勢陡然發(fā)生逆轉(zhuǎn)。襲擊者當(dāng)即決定逃跑，然而他剛剛邁開第一步，歇洛克·福爾摩斯的手杖已然掃了過來。

    和兄長干脆利落的出擊不同，青年偵探的動作無疑要花哨一些，他的攔截被黑影以更快的速度格擋。福爾摩斯沒有再次出擊，而是仿佛事先預(yù)料到一般后撤一步——

    兇手的刀刃堪堪劃過他的面前。

    很快兇手就意識到不能和二人糾纏了。

    天漸漸亮起來，后巷內(nèi)的場景越發(fā)明晰，連藏在陰影中的兇手都能清晰看到穿戴著紅圍巾和紅手套的青年，從他的淺駝色大衣中掏出了配槍。

    福爾摩斯當(dāng)即大喊：“抓活的！”

    托馬斯：“該死！”

    一聲槍響，他的子彈精準無誤地射中兇手的小腿！

    巨大的沖擊力讓兇手再次倒地，然而他就像是真的感覺不到痛楚一般。在倒地的同時黑影還抓住了福爾摩斯的左腳，兩個大男人就這么橫七扭八地于地面纏斗，讓托馬斯實在是無法再開第二槍。

    然而將福爾摩斯撞翻在地后對方?jīng)]有多做停留，兇手抬起鮮血淋漓的左腿就往巷子外跑。

    托馬斯也顧不得重新瞄準，打中福爾摩斯他也別想活過明天了。青年干脆邁開步子，沖上前直接抓住了兇手的大衣衣袖——

    “撕拉”一聲布帛撕裂的聲音在后巷中回蕩。

    黑影的衣袖直接被托馬斯扯了下來，然而伴隨著黑夜之后的第一抹光，看清手中物體時，托馬斯·泰晤士當(dāng)場愣在了原地。

    “你還愣著干什么?。俊?/br>
    福爾摩斯從地上爬起來，他剛想追上，在看清托馬斯手中拿著的物件時同樣微微一怔。

    撕扯下來的衣袖外翻，露出了內(nèi)里。

    那是一張人類手臂上的皮。

    托馬斯·泰晤士的拇指按在鮮血淋漓的人皮上，血液止不住地從半空中滾落，他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是把兇手的皮rou直接撕了下來？

    ***

    伯莎趕到現(xiàn)場時，賽克斯正對著托馬斯怒吼。

    她從賽克斯?jié)M口的污言穢語中大抵拼出來幾句有用的信息，無非是我女人受傷了我要你好看，說好了沒事你怎么干的事情，今天你非得給我個交代不可。

    而任由他咆哮的托馬斯卻在魂不守舍的思索著什么。

    這樣心不在焉的態(tài)度更是激怒了賽克斯，他直接沖上前揪住青年的衣領(lǐng)：“你他媽到底狂什么？別以為你是****我就不敢揍你！”

    “說給誰聽呢？”

    伯莎臉色頓時不好看，她瞥了一眼扶著安妮·普爾走出來的蒼白姑娘，她低著頭，手掌用白帕子草草包扎過，血水已經(jīng)滲了出來。

    這恐怕就是那位南希。

    她聽過這個名字，中背叛了賽克斯，最后慘死的可憐姑娘。

    “你要是真的關(guān)心‘你的’女人，”伯莎冷冷道，“她人就在這邊，你卻沖著托馬斯喊？”

    “……”

    賽克斯這才停手。

    他松開托馬斯，走了兩步又回頭啐了一口，而后才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南希身上。

    伯莎走向托馬斯：“怎么回事？”

    托馬斯這才回神。

    青年抬起頭，俊朗的面孔變得煞白。他將手中的人皮遞給了伯莎。

    第91章 白教堂的貴夫人29

    人皮？

    看到托馬斯手中的“證物”后, 伯莎立刻就明白托馬斯為什么會是這幅狀態(tài)了——別說是他, 連伯莎都當(dāng)即心下一寒。

    “我和福爾摩斯始終沒有看清襲擊者的臉，”托馬斯艱難開口，“夫人……白教堂的這名惡魔, 究竟……是不是人？”

    伯莎抿了抿嘴角, 沒有說話。

    不是人還能是什么？或許是怪物，或許是不明生物, 總之在排除一切可能之前，伯莎絕對不相信橫行于白教堂區(qū)的開膛手杰克真的是來自地獄的惡魔。

    顯然歇洛克·福爾摩斯也是這么想的。

    他檢查完后巷兇手殺人未遂的地點, 而后青年偵探大步走了過來。福爾摩斯不過是冷淡地朝著伯莎點了點頭，而后腳步不停，直奔南希面前。

    賽克斯就像是一名害怕福爾摩斯會搶自己心愛玩具的狗, 見偵探來勢洶洶, 一個健步擋在了南希面前警惕道：“你還想干什么？！”

    福爾摩斯：“我有話要問她?！?/br>
    賽克斯：“你有什么可以來問我?！?/br>
    福爾摩斯一哂：“賽克斯, 若是你真的關(guān)心身后的年輕女士, 就去為她到前街藥鋪去討個繃帶和酒精, 用帕子是止不住血的?！?/br>
    直至偵探將這般話語毫不留情地甩到賽克斯臉上，后者才選擇閉嘴。

    福爾摩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