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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孩子長大一些,誰的資質(zhì)出色便確定下來身份,同秋子泓離婚,另娶孩子的母親。秋子泓一邊苦苦哀求,一邊做試管嬰兒。終于,她懷上了陸郁。而由于多年的精神壓力,陸成國的絕情,兩個情婦在自己面前的冷嘲熱諷,秋子泓患上了精神方面的疾病,最后死在陸郁九歲的時候,陸郁肖母,精神狀態(tài)自小不佳,整個陸宅對這件事都諱莫如深,不敢多提。陸成國不知是因?yàn)槔⒕芜€是什么別的原因,沒有將情婦扶正,就這么不明不白地讓他們在陸宅里一起住了下來。這么一個“家”,聽起來著實(shí)是個笑話。陸郁也覺得挺可笑的。“你以為你能待多久?”陸郁連腳步都不曾頓一下,輕描淡寫地回答,“沒多少日子了?!?/br>陸成國死后,這里就是陸郁的地方了。陸郁死的那年三十三歲,現(xiàn)在他二十四歲。他一生做了許多惡事,卻沒有下地獄,反而由死至生,回到了九年前。對于陸郁來說,他的人生只分為兩個階段,遇到裴向雀之前,和與他相遇之后。而如今,他身在九年前,一個尚未遇到裴向雀的時候。裴向雀如今還不在淮城,他在寧津。陸郁坐在車廂后座,看著越來越遠(yuǎn)的陸宅,微微闔眼,想起了往事。說起來,他和裴向雀相處的最后一段日子是在退婚之后。退婚后的第二個小時,陸郁便向媒體公開了這件事,時間正好趕得上當(dāng)天的頭條新聞發(fā)布。陸郁在書房里待到助理拿到今天的報(bào)紙,上面一行大字寫著“陸氏與項(xiàng)氏千金婚約破裂,背后究竟有如何隱情!”他將這篇胡謅亂扯的文章從頭看到尾,卻不生氣,甚至臉上帶著滿意的笑意,然后叫管家找個機(jī)會悄悄塞到裴向雀面前。從頭圍觀到尾的助理在心里搖頭晃腦,認(rèn)為自家老板是徹底栽了。不過,這件事是早有預(yù)兆的。要不是擱在心尖上的人,誰會推了重要的合同,只為電話那頭的人稍稍啞了的嗓音。到了晚上,陸郁去給裴向雀送飯的時候,裴向雀從被窩里探出小腦袋,圓圓的眼睛瞪得更圓,泛著粉紅的指甲尖摁在報(bào)紙上。那抹紅又輕又薄,陸郁莫名地想要吻上去。裴向雀似乎組織了好久的語言,低聲問:“是真的嗎?”陸郁裝作不經(jīng)心地看了報(bào)紙一眼,“騙你做什么?”裴向雀的眉頭還是緊皺著的,像是還有什么想問卻說不出口的話。陸郁只覺得他思考的樣子也十分可愛,忍不住順從內(nèi)心的欲望,低頭咬住了他的指尖,牙齒落在指甲蓋上,微微用力。裴向雀不疼,只是有些癢。他漲紅了臉,縮手回去,憋了好半天,“陸郁你,你真討厭。我都忘了想說什么了。”陸郁一只手摁住了他,“仔細(xì)你的胳膊,別鬧了,乖乖的?!闭f完,他端起放在一旁的飯菜,舉到裴向雀的身前。良久,裴向雀點(diǎn)了點(diǎn)頭,張開嘴,將飯菜咽了下去。等吃完了飯,陸郁在一旁收拾碗碟,裴向雀揪住他的衣角,問:“你,你昨天是不是沒有睡覺。今天早點(diǎn)睡,我給你唱歌。”陸郁一怔,像是心上被人戳了一下,又甜又澀,“真乖?!?/br>他明白,自己的金絲雀心甘情愿地回到了籠子里,不會再妄想離開了。可陸郁卻發(fā)現(xiàn)不滿足于只做一個飼主了。他希望裴向雀不只是被動的承受,而是會為自己哭,自己笑,為自己快樂或難過。他愛上了裴向雀。這是他這輩子頭一回用“喜歡”或者是“愛”這樣柔軟又虛無的詞語形容自己和另一個人的關(guān)系。陸郁從不相信人心里有什么情感能夠勝得過利益,可如果這個人是裴向雀,他又覺得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他打算在秋子泓的墳?zāi)骨疤拐\一切,和裴向雀告白。即使有一種微乎其微的可能,是裴向雀不喜歡自己,陸郁也認(rèn)為這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往后的日子還長,他們總會相愛。不過他沒料到?jīng)]有以后了。那一天陸郁親自開車帶著裴向雀,途中遇到一輛疲勞駕駛的小卡車,直直地向陸郁的車撞了過來。陸郁本能地向右打方向盤,裴向雀卻自己撲了上來,擋在了陸郁身前。逼仄的小空間里滿是鐵銹一般的腥味,陸郁在狹窄的車廂內(nèi)摸索著抓住裴向雀的手,掌心滿是滑膩的鮮血,他只希望那是自己的。他瞧見裴向雀緊皺著眉,雪白的皮膚失去血色,近乎透明,像是百合的花瓣,青色的筋脈在皮下微弱地起伏。裴向雀沒什么力氣地咳嗽了幾聲,模模糊糊地喊著疼。陸郁緊抓著裴向雀的手,他此生從未如此緊張過,看到裴向雀染紅了的白色襯衣幾乎要透不過氣來。只能徒勞無功地想要堵住裴向雀身體上的傷口,可是沒有用。他的聲音在發(fā)顫,骨節(jié)抖得厲害,指甲深深陷進(jìn)掌心的rou里,“別害怕,別睡過去,你不會有事的?!?/br>裴向雀眨了眨眼,努力聽明白了他的話,很相信似的點(diǎn)著頭。他傷得很嚴(yán)重,隨著血沫一起咳出來的是內(nèi)臟的碎片,暗沉的血從傷口涌出來,將整個狹小的空間都浸透了,陸郁想堵也堵不住。陸郁想,他沒有辦法。裴向雀深色的瞳孔里漸漸失去了光彩,他費(fèi)力地抬起頭,想要再看一看陸郁,伸手碰了碰陸郁的臉頰,張開滿是血腥味的嘴唇,磕磕絆絆地說話,“你,你別哭啊。我這么疼,都沒哭,你一哭,我也想哭了……”陸郁才知道,原來自己哭了,原來自己也會流眼淚。陸郁冰涼的眼淚落在裴向雀的眼窩里,順著臉頰滑到下巴,仿佛連裴向雀也在流淚。他問:“為什么要救我?”裴向雀睜大了眼睛,磕磕絆絆地回答,“就是,就是什么也沒想,就擋住了?!?/br>陸郁一怔,又接著問:“是不是,是不是因?yàn)橄矚g我?喜歡陸郁?!?/br>這句話他說的含糊,裴向雀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他對于喜歡這樣表示濃烈情感的詞非常陌生,難以理解,此時又失血過多,腦子更轉(zhuǎn)不過來,可看著陸郁那么著急,只覺得這個回答十分重要,只好依靠本心說出幾個字,“我,我不……”他很急切,卻說不出口。陸郁聽到了那個“不”字,瞳孔驟縮,他不想聽下去了。于是,他低頭吻住裴向雀沾滿了鮮血的唇,千分喜愛,萬分珍重。裴向雀終究沒講完這句話,他沒等來救護(hù)車,身體里的血先流干了,死在了陸郁的懷里。陸郁斷了兩根骨頭,眼角留下了一條長疤,可對他而言相貌無關(guān)緊要,在醫(yī)院里住了兩個月便痊愈回家。可裴向雀死了,死在了二十四歲的大好時光。陸郁寧愿死的是自己。他替裴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