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讓人懷疑他是故意的。

“喵的！本姑娘說不是就不是，不信你看！”鈴鐺果不其然傲嬌炸毛，湛藍的眼睛轉過來，逆光之中顯然閃著幽幽青光，和青湍逆鱗的顏色一模一樣。

“龍王座前的金華貓，居然甘心當只家貓啊?！标戨x托托金絲邊眼鏡，拉長語調道。

“什么家貓，要不是青湍把我派去護衛(wèi)選民，本姑娘用得著四處跟著這只蠢龍嗎。”鈴鐺不服地低頭玩著自己的爪爪，說到“蠢龍”被賀少鈺瞪了一眼也不給反應，卻因一聲細小的輕物落地聲抬頭，藍眼睛有些愣地看著對方——

岑眠身上還穿著綠色的小恐龍睡衣，脖頸處纏著層層繃帶，枕頭掉到了地上，手還愣在原地保持著抱著枕頭的姿勢，眼睛睜大看著剛才說話了的三花小母貓，像是怕自己在做夢，眨眼都不敢：“鈴鐺！…你，你真的是家里那只貓？……”

“……唔，是吧?！眲偛胚€否認的鈴鐺被那雙清澈的眼睛看得有些不自在地抬起貓臉，看著天花板說，下一秒就被岑眠撲過來整只抱起來舉高高，然后又拿龍臉蛋蹭著她肚皮，不相信地說：“嗚，這是做夢嗎？我肯定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睡傻了？”賀少鈺看著岑眠親昵的動作，不滿地一把撈過岑眠，把人抱坐在自己腿上，懲罰般輕咬他的鼻子，反應過來皺眉問：“你夢里居然沒我？”

“……早上夢到過了?！贬呙院乜戳速R少鈺半晌，才反應過來真的不是做夢，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生氣賀大少公開親熱的舉動，而是捧著腿上三花小母貓的腦袋，眼睛亮晶晶地喃喃：“我就知道你會說話，嗚，我就知道……”

干，就知道不能讓蠢龍發(fā)現(xiàn)蠢貓會說話，看吧，物以類聚了。賀少鈺不爽地看到鈴鐺本來懶洋洋的眼神因為自己臉色不善而得意起來。

“咳咳?！标戨x拉回眾人注意，冷靜地敲了敲桌上還亮著的錄音筆，向鈴鐺道：“既然如此，從剛才的問題開始說吧，視頻里的這位少年是誰？”

岑眠看見那印著法庭紋章的錄音筆，眼睛眨了眨，才把鈴鐺抱起來放在錄音筆隔壁，好讓她可以小聲點說話就能收音，畢竟岑眠看來貓身比人身說話的音量要小。

“這不顯而易見的嗎，龍族失蹤，洛子琛帶著受傷的哥哥追兇手。就這么簡單，不是很懂你們這些愚蠢的妖獸，居然會被孟涂強詞奪理?！扁忚K接受了岑眠的溫柔，脆生生的聲音擲地有聲，說起來竟然也說得通。

“這么說，包袱里的是眠眠？”狐仙大人看著臉色白了的岑眠，小家伙顯然是因為想起了洛子琛過去種種而心情復雜，以自己對自家?guī)煹艿牧私?，此時估計感動心疼占了上風吧。

“對?！扁忚K懶洋洋地抓尾巴。

“你怎么這么確定？”賀少清摸著下巴，看著早有準備的小母貓。

“那包袱就是本姑娘化形的，我能不確定？”鈴鐺用看弱智的眼神掃了賀警督一眼。

……仔細一看，那包袱上的紋路花色，明明就和鈴鐺的毛色一模一樣。本來還在想洛子琛的岑眠聞言抬頭，繼續(xù)乖順地給鈴鐺撓撓，身后賀少鈺的神色卻依舊陰沉，似乎對話題走向牽扯出的事十分不滿。

“你說龍族’失蹤’，而不是用’滅門’，這是為什么？”沉思的陸離忽然敲著簽字筆，問鈴鐺。

“難道你們找到尸體了？”鈴鐺反問，看了一眼岑眠關切的眼神，才說：“找到就奇怪了。龍族和湖水一起消失，但肯定沒滅門，不然岑眠身上承載的修為和龍族領地的自動保護禁制早就不在了?！?/br>
“……你是說，只要找到他們，就有可能……”對此等天方夜譚從來不敢確信，章瑞疾說的時候他也只是聽聽，岑眠現(xiàn)下卻無比渴望那是真的。

“那就要看你了。”鈴鐺盯著岑眠，還有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散發(fā)鱗光的尾巴。

“之后呢?！辟R少鈺低沉著聲音打斷了鈴鐺的深入話題，適時斷絕需要岑眠冒險的可能。

“之后，不久跟視頻一樣，洛子琛追著那人，最后人沒追到，哥哥丟了，自己還被蔣家的人收了。”鈴鐺若無其事地陳述，其中辛酸全都概括于短短的語句背后。

“這么說，你看到了那個人，你認識嗎？”陸離眸光銳利了一瞬，托了托眼睛，嘴角帶著一絲笑，像是終于等到。

“孟涂啊，還用想嗎?！扁忚K擺弄著尾巴，給出了大家意料之中的答案。

陸離公事公辦地關了錄音筆，收好，難得地摘下了金絲邊眼鏡。沒了遮掩，古雅的眉目加上他難得的深笑，多了一絲腹黑感。

……怎么感覺跟某某工口游戲一樣，岑眠打了個抖，被自己的想象嚇到，趕緊晃晃腦袋把它趕走。

“感天動地，你總算不端著了，我看著都難受。”對狐仙大人來說，陸總裁深藏不露的作風顯然是憋著受罪。

“人尚且有千面，何況妖獸，狐仙大人見笑了?！标戨x微笑著說。

“所以，孟涂和兇手肯定脫不了干系。”比任何一次都接近真相，賀警督自然深想下去，忽然道。

“若非如此，我山神族也不會干預這么多?！标懣偛锰谷粺o比地把濫用職權說得如此正經。

“……可是，洛子琛為什么為了不讓我被孟涂發(fā)現(xiàn)，做到……這個地步？”岑眠顯然還在憂心自己聊了十年、反目數(shù)次的弟弟，言語間盡是對親人的關切和心疼。

“因為你不死，龍族就不會死?！扁忚K簡單地延續(xù)剛才的話，不顧賀大少倏然銳利的眼神，再道：“何況青湍逆鱗除了承載力量，還有青湍的意志。估計孟涂此舉也和青湍擔憂的洪荒往事脫不開干系。而你既是溝通六界的靈主，又有青……”

“好了?！辟R少鈺突兀地打斷了鈴鐺的話，低氣壓地檢查岑眠脖頸處因為剛才幾番激烈動作和情緒起伏染紅的繃帶，漂亮的眼睛懶洋洋地看著眾人道：“今天到此為止吧，庭審時自見分曉。”話語間卻有著讓人不容置喙的壓迫感。

鈴鐺對賀大少的舉止不置可否，只是慵懶地邁開步伐回去她御用的貓窩，本來還以為賀大少要暴跳如雷制止自己，看來現(xiàn)在還真的有了作為鳳主的自覺了嘛。只不過，屬于岑眠的宿命，不會因為自己不說就能不發(fā)生的。賀大少還是關心則亂啊。

陸離和賀少鈺交換了一個眼神，也不知兩人有什么交易，陸總裁從善如流地說：“打擾了，既然取證完畢，我就先告辭了。”

“我跟你走吧，順便去看看卷毛?！焙纱笕瞬[起狐貍眼，同樣不想岑眠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