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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大姐一樣,只不過是落魄之人罷了?!?/br>他從自己腰間拿出幾錠碎銀子來放在女子手心,道:“我們身上的銀兩也不多,大姐莫要嫌棄,趕緊帶令公子離開這是非之地吧?!?/br>女子驚喜捧過銀子,略沾了灰土的臉上似閃過一抹紅暈,她喜不自勝地對穆崇玉連道了幾聲多謝,方抱著自己的孩童一路小跑而去。穆崇玉挑起的嘴角卻是耷拉了下來,臉色有些沉重。戰(zhàn)亂造成的民間疾苦已是不堪,若再加上強盜擾民,豈不更加是民不聊生?一旁跟隨在身后的李元善看出了穆崇玉臉上的憂色,他本是南燕的內(nèi)閣學(xué)士,文才過人,心思敏捷,又對這位青年君主的性子十分了解,眼下聯(lián)想到剛剛那對母子,心下便已經(jīng)了然。“陛下,如今戰(zhàn)亂頻仍,莊田被毀,許多百姓沒了生路,自然會另想門道,乃至于落草為寇也是有的,不過是情勢所逼,陛下實不必為此過于憂慮,只要南燕光復(fù),何愁不能還太平于天下?”李元善默默上前,語重心長地勸道。穆崇玉卻是神色一動,他看向這位較他年長的老臣,又把視線投向身邊荒蕪的農(nóng)田,神情中一片惻然:“李先生說得沒錯,沒有哪個普通百姓愿意去當(dāng)強盜,強盜也不過是為情勢所逼?!?/br>“既然如此,朕想朕更不能對此袖手旁觀了?!蹦鲁缬窭砬逍闹兴悸?,話再說出口時已是不容人置疑。他要去會一會這路強盜。第5章除暴安良穆崇玉將手下人馬分成三路,第一路,由隊伍中的文臣書生組成,聽從李元善指揮,扮作尋常百姓模樣混入這附近的城鎮(zhèn)村莊之中,打聽土匪動向;剩下兩路,由他和沈青各自帶領(lǐng),只待探得匪盜消息,便前往匪山,親自降匪。是的,他要做的并非剿滅匪患,而是要招降這些盜匪,一方面為己所用,另一方面對他們安撫教化,令他們從此后再勿對窮苦百姓相擾。這也是他們一行人走投無路之舉了。南下之路太過遙遠,他們一群人疲于奔命,兵力又十分弱小,不知何時就會像之前山谷遇伏一般,冷不丁遭到北渝人圍追堵截,再者這三百人又不肯分頭行動,這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的一隊人馬即便再隱藏身份,無論走到哪兒,也都會引人懷疑,成為諸方勢力的眾矢之的。身逢亂世,弱小便足以成為遭遇滅頂之災(zāi)的理由,唯實力強大者,方能占據(jù)一席之地。這個道理,穆崇玉在發(fā)現(xiàn)自己被景泓所欺瞞的時候,才真正深刻地體會到。三日之后,李元善等人已打聽清楚這伙土匪的來歷。原來是不遠處黑云山上鷹頭寨的人。鷹頭寨自一年前出現(xiàn),便頻頻在周邊鄉(xiāng)鎮(zhèn)上擾民劫舍,官府勉強做了幾次剿匪的樣子,卻都是無功而返,到最后更是不聞不問。可見這鷹頭寨里的土匪,倒有幾分本事。李元善根據(jù)各路傳聞,估算鷹頭寨應(yīng)有八百匪眾,確實不容小覷。可這并不意味著鷹頭寨是不可攻克的。穆崇玉略微沉吟,俊美如玉的臉龐被婆娑的月色映照得顯了幾分清冷,他在心中掂了掂部下幾人所獻之策,心中有了計較。鷹頭寨以山為屏,以溝為壑,自是易守難攻,因此他們不可強攻,只能智取。以自己帶領(lǐng)的一隊三十人眾,佯扮作一隊酒商,運送幾車香飄十里的桂花釀從黑云山腳下經(jīng)過,戰(zhàn)亂時節(jié),有糧食能填飽肚子已是不易,若聞有好酒經(jīng)過,怎會不讓人生出幾分異心?故而鷹頭寨土匪聽聞,必定派人來劫,他們幾人只需苦苦哀求一番,然后順勢叫土匪把他們一行連酒車帶人一起帶到鷹頭寨里,即可進山窺得鷹頭寨內(nèi)的一番情勢。如此計劃便成功了一半。翌日傍晚時分,路上行人漸稀,秋日的殘陽將林間小道渡上幾分凄清色彩,便見有一隊行色匆匆的商隊正從山腳下走過。隊首一人駕馬,隊尾一人斷后,其余數(shù)人在中間將車隊上的貨物牢牢看住,臉上都一副緊張神色。此地常聽說有強盜出沒,這隊商旅想必也是聽得此信,所以才格外戒備。卻見那車上的貨物果然稀罕,乃是一壇壇半人多高的酒,隔著老遠,便格外引人注目。山里此時沒有其他行人,這注目的,當(dāng)然就是藏在暗處、默默盯上這一隊人馬的鷹頭寨土匪了。最近附近一帶的富商越來越少了,他們已經(jīng)許久沒見過酒這種東西了,此時看到這么幾大壇酒,喉嚨里都止不住地響起一片吞咽之聲。只待這送上門的肥商拐進黑云山最陰狹的一條峽谷,便是動手的最佳時機。幾炷香時間過去,這路酒商果然不得不沿著峽谷走去,這是出黑云山的唯一一條道路。商隊的步伐又加快了幾分,只盼著天黑之前能走出去。可就在這時,忽聞一陣寒鴉驚起,振翅飛過,聲聲嗚咽中帶著讓人驚心的涼意。山林之中突然躍下數(shù)十個人影,皆黑衣裹身,紅巾綁帶,手上的刀斧寒光锃亮。是山賊!商隊之中突然驚慌起來,有手忙腳亂丟下酒壇就跪地求饒的,有下意識拿身子護在酒壇面前的,更有幾人似也有些身手,從腰間抽出刀劍來與那山賊相抗了十幾回合,卻終于不敵,被摁倒在地。唯有一人始終站在交戰(zhàn)圈旁,垂手靜靜而立,不發(fā)一言。山賊注意到了此人,這個人一直走在這伙商隊的前列,想必是領(lǐng)頭的,可眼下他們隊中其余人等皆已跪地求饒,為何這人卻置若罔聞、直身而立?山賊不滿地走過去拔出刀來,正欲大喝一聲,震他一震,卻見那人轉(zhuǎn)過身來,徐徐將那如水月華一般的目光投了過來。仿佛有早秋溫潤的微風(fēng)拂過,帶著一抹薄如蟬翼的輕柔瘙癢,在心間漾開。那人不蹙眉,不討?zhàn)?,不諂笑,分明是平靜無波的神情,卻感到似乎有隱忍的深沉的情感從那過于動人的眼眸里傾瀉出來,讓人移不開目光。他微微動了動唇,只聞清泉從石上流過,環(huán)佩在月下叮當(dāng):“各位義士可是為這些桂花釀而來?”再明白不過的廢話,山賊穩(wěn)住身形,回過神來之際,卻一個兩個都忙不迭地連連道是。那人點了點頭,又道:“桂花釀由各位義士自取便是,只請各位放我們諸人一條生路?!?/br>山賊想了想,大家伙低頭商量了一番,忙又抬起頭回答道:“我們向來只謀財不害命,看你們?nèi)绱擞醒凵〔弧绱擞?、有風(fēng)范,自是不會與你們?yōu)殡y的。”“好?!蹦侨私K于稍稍挑起了唇角,笑意輕淺,好似寧靜幽美的湖面泛起一朵細(xì)小的水花,“各位如此仗義,在下也不能不報各位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