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朧地捂著手,被酒精涂抹得昏昏沉沉的腦袋被掐出了短暫的清明,向那個不知道吃錯了什么藥力氣大得要命的怪胎看過去——他有點呆。銀發(fā)青年非常高挑,臉與他的手一樣素白,銀發(fā),銀眼,右耳戴著黑色的耳釘,側(cè)臉輪廓絕麗,即使是在這樣昏暗的光線、這樣黑壓壓的人群之中,也仿佛自帶光環(huán)一般難掩他雪一般的冷冽與峻麗。他沒有分給人群半點目光,只冷漠地望著舞臺。炫靡變幻的光影落在他琉璃色的剔透眼珠里,像是在其中停泊了幾片與周遭熱鬧格格不入的、零星孤寂的江火。他生得很漂亮,可臉上的表情卻很難看,低沉的氣壓讓醉鬼莫名打了個寒顫。然后他冷著臉,張嘴說了兩個字。音樂忽然停止,與此同時,有一半的燈忽然熄滅,只剩下一半的絢爛在人群臉上不甘不息止地徒然旋轉(zhuǎn),仿佛有一半的永夜驟然降臨,吞過了這沸反盈天的一半盛宴。突然的變故讓狂歡的人群下意識地發(fā)出了一點不安的驚呼。三秒后華光就重新照亮了這被驟止的狂歡午夜,可人們翹首四顧,卻發(fā)現(xiàn)只剩下一大片撒倒的酒液在空蕩蕩的小舞臺上寂寞地反射著散亂的霓虹光。目睹了一切的醉鬼揉了揉眼,被疼痛激出的一點清明緩慢地被濃霧重新吞噬,他稀里糊涂地看了看臺上,又看了看剛才銀發(fā)青年站立的、現(xiàn)在同樣空空如也的地方。他們像兩粒氣泡,漫不經(jīng)心地升上海面,在人群的海洋之中……消失了。哦……消失了。他揉了揉還在隱隱作痛的手,又掐了掐自己,很快把這件事拋在腦后,把自己丟進(jìn)了下一杯投影著黃昏暮色般絢爛光影的酒液里去,跟著在震耳欲聾的音樂里狂嘶怒吼去了。第十一章米特阿姨親啟:米特阿姨,你教我的找人的方法真的很好用。我根本沒花多少工夫,就找到我要找的人了。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呃,他看起來好像不太高興。小杰被奇犽牽著走到人群盡頭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人在那里等著他們了。小杰還有些喘,好不容易調(diào)好呼吸,滿肚子的話剛到了喉嚨口,就被迫打了個禿嚕,只好咽下了,看著奇犽冷著臉和那個同樣穿著黑白馬甲的酒吧工作人員交談了幾句后便從懷里掏出了什么東西扔了過去。后者接過那張純黑色鑲金邊的邀請函翻看了一下,便滿面微笑地作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們進(jìn)入一間暗門。奇犽抓著小杰的手,鉆進(jìn)了暗門里。合上門走了幾步,那些瘋狂與喧嚷便遠(yuǎn)遠(yuǎn)地被甩在了身后,再也聽不見了。暗門里依舊是樓梯間,燈光昏昧,只沿途點了幾盞琥珀燈。這種燈是將特質(zhì)松香雕刻成型,將它在內(nèi)部鏤空,灌進(jìn)燈油點燃后,就會持續(xù)不斷地發(fā)出朦朧的亮光。難得的是燃燒過程里這松香琥珀的形狀卻不會因為高溫而坍塌軟化,即使是燃到最后,也會整盞騰地燃起火焰,聲勢浩大地?zé)鲆欢浣瘘S盛世來,而燒完了,便只剩下裊裊淺香,什么也沒了。這些琥珀燈因為設(shè)計精巧,并且點燃使用時會散發(fā)出松脂所特有的清淡香味,所以一向造價極為昂貴,幾乎等價黃金。一盞松香燈點個通宵,也就差不多了。而現(xiàn)在這里雖然路途不算遠(yuǎn),沿途卻也有起碼五六盞塑型各不相同的松香燈,這家地下酒吧的財力可見一斑。小杰甩了甩腦袋,感覺自己的頭發(fā)散發(fā)著一股香檳的味道。即使人們用來潑灑的都是上好的香檳,可由于哨兵的五感過于敏銳,奇犽臨行前又替他把嗅覺調(diào)整到了最高刻度,這氣味還是讓他感覺自己被熏得有點難受。他摳了摳奇犽的手腕內(nèi)側(cè),示意調(diào)整一下姿勢,方便交流。奇犽頭也沒回,然后小杰感覺到一股更大的力度反傳了回來,他有點懷疑自己的手腕可能已經(jīng)快要被捏青了。即使是被松香包裹著,小杰也能聞到奇犽身上那股沉郁散亂、明顯低氣壓的信息素氣味。如果說他平時的信息素的味道像覆蓋在松林上安靜無聲的細(xì)雪的話,那現(xiàn)在大概只有暴風(fēng)雪能來形容奇犽了。小杰有些不明所以。他不至于在風(fēng)口上去觸奇犽的霉頭,雖然他不知道奇犽究竟為什么心情突然變差到這個地步。他跟著奇犽默不作聲地走了一會兒,又伸手去蹭了一下奇犽的手腕內(nèi)側(cè)。這次奇犽沉默了一下,最終還是微微松了手,把他的手松松圈了起來。一圈起來他就又頓了頓,道:“手怎么這么冷?”聲音有點沉,大概是懶的,還有些低啞。小杰:……還不是剛剛被你掐手腕掐的,血液不流通。但他沒說話,嘿嘿笑了兩聲:“大概是暖氣不夠?!?/br>奇犽沒有再說話,另一手也驀地覆了過來,輕柔地把他的手指包裹住了。小杰愣了一下,他偏頭看了看奇犽。銀發(fā)青年垂著目光給他暖手,側(cè)頷線條昳麗,黑色的絲質(zhì)襯衫領(lǐng)口開了幾顆扣子,露出一段流暢的脖頸和深陷的鎖骨,喉結(jié)被裹在choker之中,純黑的顏色愈發(fā)襯得皮膚素白。他鼻梁高挺,眼窩深邃,昏昧光線里眉目如畫,不說話不笑也不看人的時候近乎有一種拒人千里的冷冽。可這時他們正巧走過一盞松燈,他整個人被涂了一層昏暗的暖色松光,不知怎么的,那垂下的眼睫里,琉璃一般的眸光盛著一盞松燈,仿佛亮了幾片隔岸燈火,卻竟也顯出了幾分初雪似的溫柔。然后奇犽低頭,輕輕呵了一口。其實這一下也不暖和,只有一點點溫,可就是這么一點溫軟,卻迅速攀爬上了冰冷的指尖,一路往手背手腕燒了過去。小杰忽然感覺有些不自在。可能是奇犽手心干燥,溫度卻不似他周身的低氣壓那樣冷,他稍稍一動就能碰觸到瘦長的手指上弧度柔和卻清晰的指節(jié),以及尾指上戴著的一只冰冷的銀戒,這有些過于親近的動作讓他有點不太習(xí)慣。也可能是松香的味道有些濃了,混著香檳酒的味道、漸融溫軟的雪意氣息,一并釀進(jìn)了壺里,飄出澄澈如水般的醺醺醉意來。他有些無法分辨這將他嚴(yán)絲合縫地包裹起來的松香味究竟是松燈燃燒所熏發(fā)出來的,還是奇犽向?qū)氐臍馕?,只能默不作聲地抽了抽手指,然后在奇犽的手上寫道:剛剛給侍應(yīng)生的是什么?不等奇犽回復(fù),他又寫道:可以用唇語,我聽得到。奇犽便沒再說話,但也沒松開他的手,輕聲道:邀請函。氣聲壓得很低,幾乎與氣流無異。但小杰仍舊用他出色的聽覺捕捉到了。當(dāng)注意力集中在某一感官上的時候,另一感官的感知力就會被多多少少削弱,這一點是實實在在的。具體表現(xiàn)在,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