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倉庫走，不知道是不是小杰的錯覺，他好像也從這幾個人的背影之中看出了一股不被世界理解和需求的蕭瑟感。

小杰：“……”

他哭笑不得地抱著相冊出了后勤部。

后勤部原來是這種畫風(fēng)嗎？以前好像沒怎么注意過，這和印象里相差也太遠(yuǎn)了。

原本一直沉浸在“凱特”兩個字里的思緒，在和奇犽待過一段時間、又經(jīng)過這么一出以后，倒是輕松了不少。小杰輕輕摸了摸懷里的相冊。

這一本……

雖說是結(jié)婚照，但是他們兩個的結(jié)婚證一直是保存在塔這邊的，他從領(lǐng)證到現(xiàn)在連自己的證長什么樣都沒見過。所以其實他對于自己已經(jīng)結(jié)婚的這個事實多多少少是很沒有真實感的，總覺得他生活的變化，無非其實只是換了一個地方住、有了很喜歡的一個人、又恰巧和這個很喜歡很喜歡的人住在一塊罷了。

但此刻手里這一本說薄不薄、說厚不厚的精裝的相冊，卻像一塊時刻散發(fā)著高溫的烙鐵一樣熨燙著小杰的手掌，高調(diào)地提醒著他一個被忽略已久的、在此刻的他看來竟然近乎有幾分可怕的事實：

他和奇犽，確實是已經(jīng)結(jié)婚了的：合法伴侶。

……這么一想，忽然覺得這本冊子重逾千斤起來了。

小杰嘆了口氣，忽然一愣，哨兵的直覺警報嗡地響了一聲，他來不及多想，身體往右一側(cè)，恰好躲過了背后伸來的一只手。

背后的人顯然也愣了一下：“嗯？這么警覺？”帶著點玩笑。

小杰聽出了他的聲音，渾身豎起的汗毛也落下去了：“斯特蘭奇？”

他轉(zhuǎn)過身，果然是黑皮膚藍(lán)眼睛的大個子：“你什么時候出的院？”

“就上周?！彼固靥m奇爽快地笑道，“總算從醫(yī)院里出來了，我感覺自己都要被消毒水腌入味了。聽說你最近在查案子？”

小杰的心情指數(shù)稍微降了一點：“嗯?！彼c了點頭。

“有眉目了嗎？”斯特蘭奇問。

“已經(jīng)解決了?！毙〗艿?。

“這么快？真有你的！”斯特蘭奇拍了拍他的肩膀。

小杰笑了笑：“不過我待會兒還要去看看嫌疑人。你是要去交還是領(lǐng)任務(wù)？要一起嗎？”

“我已經(jīng)交好任務(wù)了?！彼固靥m奇道，“我也沒什么事，你不嫌我煩，我就跟你一塊去看看。我們好久沒聊天了。”

他們之前私交確實不錯，小杰應(yīng)了一聲：“好。”

“那你是現(xiàn)在就去？”

“啊，不?！毙〗艽鸬?，“我要等人?！?/br>
“等誰啊？”斯特蘭奇條件反射地問了一句，又馬上反應(yīng)了過來：“啊，是不是要等你的向?qū)В磕莻€，奇犽·揍敵客？”

他的表情變得有些曖昧了起來：“唉，小杰，上次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我都不好問，你和你家那個，是怎么……??？”

小杰：“……”

他不問還好，被這黑皮膚卷頭發(fā)的大個子湊近了用一種做賊似的表情和語氣這么一問，小杰頓時覺得本來已經(jīng)被他忘掉的抱在手上的那本相冊重新重逾千鈞了起來……

他尷尬地推了下斯特蘭奇的肩膀：“沒什么好說的，就……”

“小杰？”

正在這個時候，一把非常熟悉的有些冷淡的男聲在他背后響了起來。

小杰一愣，趕緊手上用力推開了斯特蘭奇，轉(zhuǎn)過身去：“奇犽？”

銀發(fā)青年單手插兜，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他。

哦，是看著他們。

他微微歪了歪頭，原本冷峻端麗的面容被這個帶著疑惑的動作一時間顯得有幾分稚氣。

“你們在說什么？”

雖說如此，但小杰卻好像謎一樣地，從奇犽這個帶著點稚氣的動作中、這句平淡無常的問話里，聽出了幾分莫須有的殺氣。

在戰(zhàn)場上毫不猶豫、甚至能面不改色刑訊逼供的杰·富力士，在這一刻莫名打了個小小的寒噤。斯特蘭奇倒是很粗神經(jīng)，半點也沒感覺到空氣的不對勁，爽朗地沖奇犽揮手打了個招呼：“嘿！奇犽，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逼鏍肼刈吡诉^來，沖斯特蘭奇點了點頭。

“奇犽，那個小姑娘，你問完話啦？”

“嗯。”奇犽這才瞥了過來，薄薄地在小杰身上掃過，目光好像……有點咸咸的。他問道：“你提前回來是什么事？”

小杰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嘴，愈發(fā)感覺手里的相冊沉得要抓不住了：“就是……照片。”

奇犽沒聽明白：“嗯？”

小杰默默把手里的相冊塞給了他。

奇犽有些疑惑地接過了那本精裝相冊，隨意翻開看了一眼，緊接著他在不到一秒的時間里以快到閃出殘影的速度猛地把硬裝相冊給合上了，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

斯特蘭奇被他這一下給驚住了，原本要說的話全忘干凈，瞪著藍(lán)眼睛看著他。

奇犽無暇他顧，他大概是想說說什么，但又被哽住了，努力了幾秒，也只能發(fā)出了一聲長長的、斷續(xù)的嘆息。

小杰一聲不吭地看著他。

斯特蘭奇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們上演這出啞劇，撓了撓頭，道：“那？走吧？去看你那個案子的嫌疑人？”

奇犽這才回過神來，視線在斯特蘭奇和他腳邊溫順站著的麝牛一晃而過，小杰道：“我邀請了斯特蘭奇跟我們一起去看看黛西?！?/br>
奇犽微微挑了挑眉，但他沒說什么，點了點頭：“走吧?！?/br>
黛西再次被捕以后，介于她終于顯露出了獠牙，監(jiān)管級別一下上升到了最高，不再扣押在高層，而是住在一個鐵盒子里。

完全封閉的金屬盒子。金屬是特殊的，隔絕一切電波、聲波、磁電，沒有任何反光的東西，沒有桌子，沒有鏡子，床是地鋪，餐盤和餐具都是鈍角圓潤的木頭，沒有任何可供逃生或者自戕的銳器。

但是有攝像頭。

奇犽、小杰和斯特蘭奇并肩站在監(jiān)控室里，看屏幕上的女郎坐在房間里百無聊賴地發(fā)呆。

奇犽觀察了她一會兒，道：“她這幾天都做了什么？”

安保回答道：“沒做什么，大部分時間都在發(fā)呆，沒有絕食也沒有失眠，心理素質(zhì)好得要命?！闭Z氣多少帶一點嘲弄。

奇犽唔了一聲，沒有做其他的回復(fù)。他余光掃了一眼兩個哨兵，斯特蘭奇沒接觸過這個案子，此刻正聽一旁的安保人員竊竊私語給他科普，時不時沉著臉點點頭。小杰……小杰站在他身邊，抱著手臂，屏幕像塊吸飽了海水的海綿似的，將冷藍(lán)色的水光虛虛渲在他半身，從眉心墜至鼻梁，在唇角陷出一道冷漠的陰影。

奇犽收回了目光，道：“進(jìn)去吧。”

斯特蘭奇問：“你們是要一起還是分開？”

奇犽看了他一眼，他的余光注意到小杰的目光也正朝他看來，緩慢地投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