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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佳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29

分卷閱讀129

    ... ...

    王恬的話音才落,前廳內(nèi)登時安靜下來。

    不等陶侃開口,桓崇和小陶將軍對視一眼,二人竟是“噗通”兩聲,先后跪倒。

    桓崇道,“陶師,王郎君有過,我亦有過。此事是我安排得不妥,我下達了委派王郎君的任務(wù)。因此,陶師若要罰他,必先罰我。”

    “桓將軍此言差?!毙√諏④姷?,“總理荊州事務(wù)的人,是我。王郎君之所以能上戰(zhàn)場,也全是由我破例之故。王郎君舉止失措,最應(yīng)記在我的頭上,與旁人無涉?!?/br>
    下屬犯錯,兩個上級竟然紛紛跳出來主動承攬責(zé)任。

    王恬呆了一呆,顯是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他方要再行辯解,卻聽陶侃語氣轉(zhuǎn)肅,“陶夏,子昂乃客將,此戰(zhàn)有功而無責(zé)。你卻不同,此戰(zhàn)之前,你欺上調(diào)遣部隊;此戰(zhàn)之中,又是瞞下隱匿訊息。我對你寄予了極高的期望,可是你的所作所為,卻險些將我荊州置于險地?!?/br>
    “而今,為正軍紀、明賞罰,我也只好把你身上目前的職務(wù)全部除去。你,心中可服?”

    陶侃素來治下嚴格,賞罰分明...可,一切職務(wù),全部除去?!

    ...這未免有些過重了罷?!

    正廳內(nèi)的諸人全部愣住了,其中周光的反應(yīng)最快,他第一個站了出來,為小陶將軍求情,“陶師!何必這般...?!陶師重病未愈,不得勞心傷神...小陶將軍之所以會這樣做,也是順應(yīng)了我們?nèi)w將官的心意,是為了陶師的身體、為了我們的荊州??!”

    小陶將軍對著周光搖了搖頭。

    他對著主位上的陶侃慢慢跪下身去,再小心翼翼地將自己頭上的武將頭冠卸了下來,端正地放在了身前,深深一拜,道,“陶夏鑄下大錯。君候所言,夏無有不從?!?/br>
    “...阿兄!”

    這下變故,就連桓崇也受不住了,他起身長跪,還待再勸,卻聽陶侃道,“如此最好,既是賞罰已定,結(jié)果如何,我稍后自當向建康方面報備?!?/br>
    ... ...

    王恬的思路已經(jīng)完全跟不上了。

    雖說他和陶億有著一層婚姻的關(guān)系,可王家和陶家在本質(zhì)上還是相互對立的。

    他這次之所以跟隨陶億來到武昌,也是有試探陶侃底細的意思。

    如今,眼看著陶侃大限將至,可就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他卻為了一個政敵兒子的“謬誤”,而把自己陶家的下一任繼承人從荊州軍中除了名?!

    陶侃...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陶公,我...!”王恬抿了抿唇,說起話來也有些不知所措。

    卻聽陶侃和藹道,“王郎君,你非我荊州軍中人。若是責(zé)罰一事,現(xiàn)下已由陶夏一并擔(dān)下,無需再提?!?/br>
    “可是...”

    陶侃道,“王郎君,我明白你的想法。但,請你記得這一點,入我荊州軍者,上至將官,下至走卒,無論何人,都做好了為這里流血犧牲的準備。”

    說到此處,陶侃打量著王恬的神色,停了一下,道,“不過,倘若王郎君真的有心,要把今日之事,以及那些為了荊州而犧牲的士兵們記在心中...那么,郎君何不聽聽老夫的一個建議?”

    王恬一怔,隨即恭敬地行了一禮,道,“陶公所言,恬必當銘記心中,不敢或忘?!?/br>
    陶侃點點頭,他意有所指似地掃了桓崇一眼,沉聲道,“晉廷世家,林立繁多,但其中執(zhí)牛耳者,實不出一掌之數(shù)也?!?/br>
    王恬的后背僵了一僵,卻聽陶侃語氣悠悠,“我荊州如何,王郎君此次遠道而來,自是看在心中,記在心上。我荊州百姓,與建康百姓亦無不同;我荊州之心,與建康之心亦無二致...”

    “只盼,他日郎君繼承家業(yè)后,荊揚之間莫要再起紛爭。”

    直言,逆耳,利落地戳人肺腑。

    王恬已然呆了,他維持著拜伏的姿勢,不敢置信地慢慢將頭抬了起來,入眼的卻是那陶侃又恢復(fù)了往日里的恬淡姿態(tài)。

    陶侃向案下幾人環(huán)視一周,緩聲道,“你們都是我晉廷的良將忠臣,一路跋涉,都辛苦了,現(xiàn)都先行回府休息吧。晚間城外大營照例設(shè)有慶功宴,但需切記,飲酒享樂,意不在醉,你們還都年輕,莫要貪杯傷了身體?!?/br>
    “尤其是阿崇,你有傷在身,這些天就暫且留在府中,好生靜養(yǎng)。”

    ... ...

    這一個月以來,無憂每日里多是閱覽書籍,偶爾紅藥來了,再同她聊天解悶。因為一直沒有出門,大多數(shù)時間里,她連發(fā)式都是讓侍婢揀最簡便的那種,隨意扎束便成型了。

    直到今日,無憂從建康一路帶來的那面大銅鏡,方才有了用武之地。

    眉梢細細地點翠,唇上再淡淡暈開一抹丹朱。

    鏡中之人唇角含笑,眉目稍彎,眼睛里亮亮得,更是好似落了一捧天上的星子。

    無憂對鏡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靈蛇髻,她再起身轉(zhuǎn)了一圈,只覺得頭上的發(fā)飾和身上的衣裙齊齊地旋飛展開,就像她胸膛里的一顆心,也早已飛出了這處陶家大宅一般。

    ...這種感覺,真是太奇怪了。

    不過就是桓崇要回來了而已,可是她的心中為什么會像裝了一只雀子似的,鮮活的,撲騰撲騰的,怎么壓也壓不住?!

    ... ...

    “縣主,你問我這個,我...我其實也不太懂啦...”紅藥一笑,臉上的顏色燦如云霞,竟真如她名字暗示的那般,成了一株搖曳生姿的紅藥了。

    可對面坐著的無憂,望來的眼神雖然專注又清亮,同時卻也透露出了一股迷茫與困惑。不知怎地,紅藥在那一刻,竟覺得這位生來便處處得天獨厚、尊貴非常的縣主,其實也不過同她一樣,是個會為生活、為感情所煩惱的普通女郎罷了。

    于是,紅藥遂大著膽子回憶道,“我從前在宮里的時候,每日只是跟著姊姊們學(xué)跳舞。就是偶爾聽到有些年長的姊姊談?wù)撀豆堑氖虑?,也因為我的年紀太小,聽得一知半解。后來,我輾轉(zhuǎn)來到武昌,認識得第一個男人,便是周郎君了。被他要去的那天晚上我便想著,我是賤籍,就算什么也不會,我也要盡全力把眼前的這個男人伺候好了,讓他不要將我隨意發(fā)賣了去...”

    說到這里,紅藥面上的紅色更盛,她咬了咬唇,偷偷覬了無憂一眼,卻發(fā)現(xiàn)對面的縣主亦是臉色微紅,一雙眼睛里水潤水潤的。

    見紅藥猶豫地停了下來,無憂道,“那...后來呢?”

    “后來,那一整夜我都過得稀里糊涂地,也不知什么時候竟然睡了過去,最后反倒變成他伺候我了?!奔t藥說完,雖羞怯之姿不減,可她性子爽利,竟然“噗嗤”一聲地笑了出來,“所以,現(xiàn)在回頭再想一想,當初我和周郎君能湊在一起的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