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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言情小說 - 佳色在線閱讀 - 分卷閱讀135

分卷閱讀135

    歡。”

    無憂一怔,再是輕聲一笑,“...難為你還記得?!?/br>
    “這叫什么話?!”桓崇詫異道,“你和我說過的話,我每一句都記得一清二楚的!”

    他說得這般直白,又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模樣。無憂卻沒他這么厚的臉皮,她側(cè)過臉去,移開了落在他身上的視線,只道,“那由你來定好了。若是晚上回來,夜間騎馬,可要小心些?!?/br>
    自家妻子哪點(diǎn)都好,就是每每談情說愛時(shí),一張臉皮薄得要命。

    桓崇笑著向她望去,回道,“好!”

    ... ...

    可,桓崇此時(shí)還不知道,他的打算是注定要落空了的。

    在他后來的記憶里,武昌大營召開過得那么多回的慶功宴,只有這一回,熱鬧到了頂點(diǎn),也寂寥到了永遠(yuǎn)。

    那日的酒宴才進(jìn)行到了一半,他就已經(jīng)被軍中的同僚們灌了數(shù)大盅酒。手上這杯一口飲盡,眾人正在為他鼓掌叫好,這時(shí),營外突然來了一名陶家的護(hù)衛(wèi),急吼吼地一定要尋到桓崇本人。

    他出了營去,見了那人,再聽了那傳來的消息,熏熏的醉意剎那間消逝,而他如墜冰窟一般,渾身的血液瞬間都冰冷了。

    縱使知道已經(jīng)遲了,他還是一路飛馬,匆匆趕回了陶家。

    震驚有之,難過有之,悔恨亦有之。

    就當(dāng)他在燈火輝煌的大營里、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飲酒享樂的時(shí)候,他的陶師孤零零的一個(gè)人躺在自己漆黑的屋子里,吐出了他人生中最后的一口氣。

    桓崇無法原諒自己。

    ... ...

    今夜,注定是個(gè)不平常的夜晚。

    無憂早早就睡下了,不知過了多久,在半夢半醒中,她聽到了一陣凄婉的悲聲。

    一開始還以為那是自己的噩夢,直到,她猛然從睡夢中驚醒。

    哭聲不絕,其調(diào)哀哀,聽著像是從極進(jìn)的方向傳來。

    無憂心神不寧,她匆匆披衣下床,剛踩到實(shí)地就險(xiǎn)些打了個(gè)趔趄——實(shí)在是因?yàn)槲玳g那第一回的□□,她的兩條腿還是打飄得厲害。

    可現(xiàn)在,她根本沒空再來顧及這些了。無憂喊來侍婢,道,“外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快出去打探一下!”

    沒用她等了多久,那侍婢就回來了,她滿臉吃驚,道,“縣主,是陶公!陶公,他今夜...剛剛辭世了?!?/br>
    “什么?!”...這太突然了!

    無憂猛然僵住了,過了片刻,她呆呆地坐回到了床上,閉了閉眼,又聽那侍婢道,“聽一個(gè)侍衛(wèi)說,陶郎君已經(jīng)派人去尋郎君回來了?!?/br>
    無憂點(diǎn)了點(diǎn)頭,她默默坐了一會(huì)兒,忽然抬頭道,“去尋我的白裙出來,現(xiàn)在更衣,為我整理梳妝?!?/br>
    ... ...

    桓崇回來的時(shí)候,陶家的大門口正有幾個(gè)侍衛(wèi)在懸掛白燈籠。

    他匆忙下馬,逮著那幾個(gè)侍衛(wèi),一開口便問,“陶師呢?!”

    “桓將軍回來了!小陶將軍...啊,不,是陶郎君讓你盡快趕到陶公的居所去,說是眾人現(xiàn)都在那邊聚齊了?!?/br>
    剛聽那侍衛(wèi)說了個(gè)大概,桓崇就像風(fēng)一般地往后院趕去了。

    ... ...

    陶侃的院子里,有陶家眾人齊聚,桓崇卻是連看都沒看。他直接幾步跨進(jìn)了屋子,待見了那跪在床前,著了一身缞麻的小陶將軍,他再一張口,就已是帶出了悲聲,“...阿兄!”

    小陶將軍回過頭來,他的眼圈已然哭腫了。見了桓崇,他使勁地抽抽鼻子,招招手道,“來吧,來見我們阿父的最后一面?!?/br>
    桓崇幾乎不敢向床上望去,可他的腳下卻仍是一步步地向那里走去。

    走得越近,他看得越清楚,只見病榻之上,枯瘦的老人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那里,雙手交握,神態(tài)安詳。

    若是仔細(xì)端詳,甚至還能在他的嘴角邊看到一絲淺淺的笑痕,那模樣同陶侃平日里唇角邊掛著的淺淡微笑別無二致。

    “陶師!”桓崇“噗通”一聲,雙膝便齊跪在了那病榻前。

    他順勢握住了陶侃胸前的手。

    記憶里,陶師的手一向是至為溫暖的。

    因?yàn)樵谠S多年前,在他第一次被陶侃收為弟子后,在他被陶侃接納入陶家的時(shí)候,陶師便是用他那溫暖的手,牽著他入了荊州軍營...入了陶家。

    可是現(xiàn)在,那一向牽引著他、引領(lǐng)著他的手,卻是冰寒徹骨,永遠(yuǎn)也不可能再溫暖起來了。

    桓崇直覺得自己的眼圈熱辣辣地疼,眼前也不知怎的模糊成了一片。

    他垂下頭去,將陶侃那冰冷的手捏緊,滿腔的悲憤卻是再也忍不住了。

    “陶師!”

    作者有話要說:  ...emmm,終于寫到這里了!

    ☆、第 87 章

    夜風(fēng)吹過, 透骨寒涼。

    俄而一片烏云浮過, 遮蔽了天空, 就連天上的星子也黯淡得失去了光芒。

    無憂攏了攏衣裳,向周圍望去。

    她住得近, 剛剛更衣梳妝后,便直接趕來了??墒切√諏④娭辉始抑械哪卸∵M(jìn)房,于是,無憂便和陸續(xù)趕來的陶家女眷一并在院中默然侍立。

    此刻夜已深,院子里黑黢黢的,除了周圍零星點(diǎn)起的數(shù)支火把,唯一明亮的地方便只有從陶侃窗子里透出的那點(diǎn)螢火微光。

    ... ...

    晉廷重孝道,但凡喪葬均需要行哭禮, 陶侃又是陶家立身的支柱,莫論是在感情上,或是考慮到陶家的更長遠(yuǎn)的今后, 周圍人無不是容色凄凄、涕泗橫流。

    無憂雖無他們那么深的感觸, 但觸目皆是哀戚之景, 竟讓她無端地想到了一詩, 以及桓崇在他那手書中所注的“人命奄忽”一句。她定了定心神,再抬起頭來的時(shí)候,目光越過周圍的人群, 四下一望,視線卻是在陶侃屋前的那摞青磚上凝住了。

    整整一百塊的磚頭,還像她初來時(shí)見得那樣, 原封不動(dòng)、整整齊齊地碼在屋前。

    可是,才時(shí)隔了一月,便物是人非了。

    ...薤上露,何易晞。

    露晞明朝更復(fù)落,人死一去何時(shí)歸。

    一念及此,再回憶起那溫言含笑的老人,無憂亦是不禁抽出帕子,輕輕地壓了壓自己的眼角。

    正忙著拭淚,這時(shí),她的耳中忽然傳來一個(gè)低啞的聲音,“無憂,你也來了?”

    ... ...

    “陶...姊姊?!”

    也莫怪無憂驚訝,從那日陶億隱瞞目的、私下里聯(lián)絡(luò)了陶侃后,她們二人之間就生了隔閡。陶億也自知對(duì)不住她,因此那次以后,她們就再?zèng)]有見過面。

    這回,陶億是同王恬一道過來的。相比別的女眷,她可算是姍姍來遲了。

    此刻她一身縞素,面色也是蒼白如雪。墻邊的火光稍一搖曳,剛好讓無憂看到了她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