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疆的百姓說,如果西戎的士兵懷里揣著一顆紅瑪瑙,就說明他想要在戰(zhàn)爭結(jié)束后迎娶喜歡的姑娘。季文淵不知道這種傳言是真是假,也做不到看見懷里有紅瑪瑙的士兵就不拉弓拔劍,喜歡一個(gè)姑娘又不是不死的理由。他受朝廷之命,只管殺人,不管其他。見季文淵披上斗篷要出帳篷,張謀士也連忙把紅瑪瑙收回布袋里,心里還暗自可惜季將軍不識好貨。帳外狂風(fēng)肆虐,深雪及膝,每走一步都舉步維艱。張謀士把頭上的氈帽又裹緊了些,仍是感覺臉被刮得生疼,心下慶幸再過幾日就能撤兵回朝,不必再待在這個(gè)鳥不生蛋的地方。他覺得季文淵這人也是奇怪,高官厚祿放著不要,非要來當(dāng)什么將軍。按理說朝廷讓打西戎,隨便打打也就可以了,季文淵還非要趁勝追擊,要?dú)⒌梦魅帧笆曛畠?nèi)不再出兵”。“隔日便是年底最后一戰(zhàn),傳令讓士兵好好休整,打完就回朝?!奔疚臏Y瞇著眼,接了片雪隔著鐵甲在手心處磨了磨,又抬頭看了眼灰沉的天空。“這戰(zhàn)點(diǎn)到為止,將軍不必趕盡殺絕?!睆堉\士離開時(shí)還是不放心,特地叮囑道。季文淵微微頷首,褐色的眼眸如同一潭死水,不管來者扔進(jìn)多大的石頭,這潭死水都不會有半點(diǎn)漣漪。張謀士被季文淵這種眼神弄得脊背一涼,忽然察覺到了比這冰天雪地更為可怕的一種寒冷。張謀士以為是人就該怕死,可在軍中待了這么多年,仍舊覺得季文淵毫無弱點(diǎn),不懼生死。就像兩年前邊疆戰(zhàn)事危急,季老將軍已去,季文淵剛被任命為三品安戎將軍。接戰(zhàn)那天士兵們畏縮不前,他就背著軍旗騎馬沖進(jìn)了敵軍大營,直取了還在和副官嘲笑中原士兵的西戎頭目的首級。沒人知道季文淵是怎么做到的,只知道后來軍心大振,季文淵浴血而回,全身上下刀傷箭傷無數(shù),卻一直堅(jiān)持到了惡戰(zhàn)結(jié)束才讓軍醫(yī)過來診治。像是一匹橫沖直撞的孤狼,只要他不想死,就沒人能殺死他。外人皆因此戰(zhàn)對季文淵又敬又畏,但季文淵本人絲毫不記得自己在軍中取人首級之事。他只記得自己腿部中箭,很窩囊地被人抬回了京城。但他又慶幸自己能傷得恰到好處,看起來嚴(yán)重卻不危及性命。好友黎安急得滿頭是汗,在他床榻邊整整照顧了一月有余,他本來恢復(fù)三天就能下地走路,可偏偏藏著讓好友多留幾日的私心,就這般無賴地裝了下去。季文淵巡視完軍中情況,回帳中取出信紙,磨好墨后思慮許久,才寫下一句:[我一切安好,勿念。]想想覺得語氣過于淡薄,又取了另一張信紙,展開重新寫道:[近日如何?軍中并無大事,西戎一戰(zhàn)定是大捷歸來,我一切安好,勿念。]又思慮許久,季文淵收筆時(shí)微微一頓,怕黎安看了這句勿念,就真的不再念他,憋著臉再在信紙后補(bǔ)了一句:[平日里要是無事,念一下我也無妨。]第7章先生×6容文御離黎安住的草房距離其實(shí)不遠(yuǎn),但越走近,妖氣便越濃,容文御道行不夠,硬撐著往前走了兩步就半跪在了地上。這股妖氣像一只有力的巨掌,要將他的五臟六腑全部擠出體外。他本來就不是收妖的道士,再往前走怕是不但不能得到那妖怪的內(nèi)丹,還得賠上自己一條命給它做成魔的養(yǎng)料。容文御把喉間的一口血嘔在地上,恨恨地抹了抹嘴,心里把那人模狗樣的妖怪用刀剮了千萬次。往回走還未走上兩步,容文御就和那人模狗樣的妖怪撞了個(gè)照面。妖怪看了他一眼,很無辜地眨了眨眼,臉仍然很白凈,寬袖間甚至還帶著一股仙氣,不笑時(shí)也看來溫溫和和,眉眼如畫,賞心悅目。容文御現(xiàn)在卻沒心思去管這妖怪有多好看,他只在意那妖氣是不是來自于對方身上,仔細(xì)辨認(rèn)了會,才察覺出黎安身上雖有妖氣,卻不至于濃到令他作嘔的地步。“你不是妖怪?”容文御心一驚,這才想起昨夜他沒仔細(xì)觀察黎安身上縈繞的黑氣,忘了常人接觸到妖怪也可以沾染上妖氣這件事,“那個(gè)妖怪是不是躲在草房里?你知不知道私藏妖怪的下場?”黎安搖頭笑笑,說:“如今連天子的玉璽都可以被平民百姓私藏,我藏妖怪又能有什么下場呢?”“說的倒是輕巧。”容文御把窩在胸口的氣沉下去后,又恢復(fù)成了原本帶著幾分邪氣的聲音,“長生不老可比那塊沒用的玉珍貴的多。我看你瘦胳膊瘦腿的,就算加上你那個(gè)小藥童,也不是我的對手?!?/br>“我打不過你,”黎安不急不緩地說,“可你也打不過那妖怪。我在依仗它,并非它依仗我?!?/br>黎安眼神清澈,看來不像是在說謊。容文御在心里盤算了會,也覺得看黎安這副什么醫(yī)者仁心的模樣,也不像是會耍什么心機(jī)的人,但他見這種表面人畜無害卻手段極深的人多了,不由得多留個(gè)心眼。眼珠一轉(zhuǎn),容文御嘴角歪了歪,笑得一臉邪門歪道,“你伸手給我看看,我才能確定你到底是不是妖怪?!?/br>“你方才不是已經(jīng)信了我的話?”“方才信,可現(xiàn)在又不信了。你說不定比草房里妖怪修行更深,才能把妖氣隱藏起來?!?/br>話至如此,黎安也明白容文御是在胡攪蠻纏了。抬頭看了眼容文御含著些許鄙夷之意的上吊眼,順從地將寬袖向上扯了扯,伸出了右手。黎安常年行醫(yī),手指上雖有一層薄繭,但掌心rou還是如那些富貴的公子哥般細(xì)嫩,且他指甲圓潤,色澤也恰到好處。容文御看得出神,差點(diǎn)忘了要做的正事。他聽說中原人有句夸女子的話叫“指如削蔥根”,黎安的手不算削蔥根,可也有這么幾分韻味。容文御裝模作樣地嘆了一聲,掩飾了自己剛才的失神,一邊隱秘地放出了袖里的蠱蟲。他還沒開口轉(zhuǎn)移黎安的注意,黎安就主動把他想說的話講了出來,“這里可是也有疫病流傳?”“哦,對?!比菸挠龀龌腥坏臉幼樱f,“我聽小藥童說你是先生,想來這替村人治疫?。俊?/br>估摸著蠱蟲已經(jīng)完成任務(wù)后,容文御捏著腰間的空水壺繼續(xù)說道:“幾月前我阿爹也得了這種疫病,本來還能做些簡單的農(nóng)活,近日來卻是連飯都吃不了。”“疫病是什么時(shí)候開始的?”黎安問。“我不是告訴你了?就在幾個(gè)月前。”“是問村里的疫病?!?/br>容文御心思轉(zhuǎn)了幾個(gè)圈,想黎安來這也不過四五天時(shí)間,多半是閑的無事,隨便問問。斟酌了一會后,容文御答道:“大概是三年前?!?/br>“你什么時(shí)候來的村子?”“也大概是三年前?!比菸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