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蕩。往里五步一柱燈,紅銅露雕,形似魚紋,映下光影隨風輕搖,似活魚擺尾,生氣十足。廡廊下,掛著數(shù)盞粉紅輕紗覆就的羊角宮燈,四角飛檐隱現(xiàn),琉璃瓦灼灼發(fā)光。夏風輕拂,樹影微搖,夜蟲低鳴。月色未現(xiàn),星輝灑下。華麗庭院中間,靠門前位置,有一圓桌,上置精美小食,甜白瓷映著織錦妝花桌布,甘冽綿長酒香誘人。而他心心念念的崔俁,正坐在圓桌前,修長纖白手指拎著細頸酒壺,眸子彎彎,舌尖輕咂,似是滿意美酒口感。有美婢在后為其執(zhí)扇,有眉眼清俊小廝束手在旁隨時注意著他需求,更有紅袖俏姑娘捏著剝了皮的飽滿葡萄,循著時機,送到他口中。就差有只著輕紗的美人幫他捏腿按摩了!此情此景,讓楊暄呆了一瞬。他有些不知道,是該慶幸崔俁沒事,還是該生場氣,狠狠告誡崔俁紅粉骷髏,美色最誤人,萬萬不能沉浸?崔俁看到楊暄,意外又驚喜,立刻沖他招手:“阿三快來,嘗嘗這酒,雷有濤藏了多年的,味道極好!還有這西域葡萄,是越琳瑯費心找來的搶手貨,特別特別甜!”楊暄:……阿三是什么鬼?擔心別人識破起的昵稱么?雷有濤是誰?越琳瑯又是誰,為什么崔俁提起來一臉親近!他沒反應過來,小老虎卻很熱情,直接飛奔過去,撲到崔俁身上,又是撒嬌又是諂媚:“喵嗷……喵嗷嗷嗷嗷——”又是拿脖子蹭崔俁,又是用頭輕輕頂他,又是伸舌頭舔,忙的不行,好像在訴說這一路以來的思念和擔心。“哈哈……”崔俁被它舔的特別癢,“阿丑乖啊,不怕不怕,咱們又到一塊啦!”楊暄狹長雙眸瞇起,死死瞪著小老虎,突然覺得,他好像連這大貓都不如!他這一路擔心的不行,嘴里長了一溜泡,不敢歇不敢睡,生怕崔俁出事,可見了面,連小老虎的待遇都沒有!楊暄臉黑了。崔俁卻沒注意到,許是天色太暗了。他大剌剌擺了擺手,高聲喊:“正主來了!小的們,出來拜見沙三爺!”不等楊暄反應,四周突然冒出來一堆人,有門外沖進來的,有墻外翻進來的,有崔俁背后門里走出來的,烏泱泱一大片人,快步走過來,圍著楊暄站定叩拜:“屬下見過沙三爺!”人多力量大,這么多人一起在夜里高喊,感覺連房梁都要跟著顫一顫。楊暄一臉黑線,十分不懂現(xiàn)在發(fā)生了什么。崔俁在旁邊偷偷喝完一杯酒,才咂著舌偏頭,微笑道:“紅鯉幫,飛沙幫,夜叉幫——我送你的禮物,喜不喜歡?”楊暄靈臺一清,頓時明白了。他有心河道,各處消息早已查明,這雷有濤,便是飛沙幫幫主,越琳瑯,估計就是紅鯉幫幫頭越氏。這么多人……意思便是,這三方勢力,崔俁都拿下了?難怪一路過來無人阻擋……看到全須全尾好端端還能活蹦亂跳享受的崔俁,楊暄擔憂消失,理智也回來了。雖然他現(xiàn)在最想做的,就是把崔俁拉到一處無人之地,或是裝委屈或是鬧,或是纏或是咬,好好發(fā)泄下自己的擔憂情緒,可時機不對,只得按下。“嗯,起來吧?!彼皇浅谅暯衅?,負手穿過自動分開的人群,走到崔俁面前,非??酥频奈兆∷氖?,“可有受傷?”唯有眸底隱光,情不自禁下沒注意的牽手時長,暴露了他心底一二分情緒。越氏站立在側,看了個一清二楚,心底越發(fā)篤定,這位沙三爺,早已對崔公子情根深種了!“我沒事?!贝迋R不期然看到越氏眼神,耳根不由一紅,抖開楊暄的手,“你快坐下。”楊暄瞳色幽暗,掀袍坐到崔俁身側。簡簡單單一個動作,他做來卻吸人眼球,一舉一動似帶起了氣浪,尤其那甩袍動作,仿佛都能聽到音波脆響,帥的不像話。坐好后,他也不說話,眉平目直,狹長雙眸危險瞇起,犀利鋒辣的盯著院子里的人。眼下境況,他不知道崔俁怎么辦到的,但這里面,定有多番波折,肯定有人讓崔俁吃了苦!是誰!楊暄本人氣場是很鋒利的,近幾年為人處事更加老辣,不動如山時,自會現(xiàn)出一種威壓,稍稍膽小的,都抵不住他一眼。很多河幫漢子膝蓋發(fā)軟,有了想繼續(xù)跪下的欲望,越氏琳瑯更是,越是篤定沙三爺對崔公子愛意,她卻是知道,前番舉動有多兇險,沙三爺不會放過她!現(xiàn)下,就是算帳來了!庭院一時安靜無比,仿佛在等待著什么,沒哪個敢在這個時候出聲。唯有崔俁,相當自然的,無比隨意的,剝了個顆葡萄塞進楊暄嘴里:“怎么樣,甜不甜?”眾人:……壯士好膽!越氏:感覺好像……有救了!她朝崔俁投去感激目光。楊暄表情沒一絲變化,端著一張冷漠肅殺的臉,把崔俁塞來的葡萄吃了,還淡聲評價了一個字:“甜。”然后繼續(xù)鋒利肅殺的盯著前面人。崔俁好像沒注意自己亂了氣氛一樣,喂了楊暄,開始喂小老虎:“來來阿丑也嘗嘗!很甜的——咦?怎么吐出來了?不喜歡吃水果?阿丑啊,這就是你的不對了,雖然你喜歡吃rou,但葷素搭配才營養(yǎng)好,才能長高高喲——”“嗷嗚嗚——”小老虎叫聲中透著委屈,好像控訴主人,打人不打臉揭人不揭短,能不能不要在虎大王心口灑鹽?越氏心內對崔俁的感激之情猶如黃河之水滔滔不絕,眸底都快沁出水來了,差點直接跪下謝恩!楊暄微微闔眸,看向崔俁的目光里透著無奈。他這么攪局,讓他怎么教訓人?不過就這短短時間,也足夠他觀察眾人,看出誰神色有異了。也足夠暗衛(wèi)們查出大概事實。楊暄目光停在越氏身上。與此同時,墻頭甲寅沖他點點頭,打了個手勢……擄走崔俁的人,是這個女人無疑。相交四年,崔俁最懂他脾性,剛剛舉止,應是故意,崔俁想保這個女人。楊暄有些不理解,但他不至于連個三十的老女人都吃醋,猜崔俁此舉必有緣由。可這女人膽敢對崔俁下手,崔俁能忍,他不能忍。他又不能不給崔俁面子……視線忽轉間,看到人群里自己屬下,楊暄目光一頓。倒海幫孫敏,第一波追隨楊暄,獻上投名狀,消息路子最廣,最會察言觀色,不用楊暄動作吩咐,氣氛一頓,眼珠子一轉,就懂了。欺負女人,不是好男兒所為,可這河道上,這刀口舔血的買賣里,都是強人,分什么男女?這越氏,也是什么都見過的。他咧開嘴,搖著扇子從人群里走出來,大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