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著這種票證,老師傅是想在陶湘這里碰碰運(yùn)氣。 好在他運(yùn)氣不錯,陶湘什么都有。 屬于原身父母的糧本上每月可以憑本定量獲得細(xì)糧米面,不多不少,一個月恰巧五斤。 順利愉快地與老師傅約定好了交易,陶湘先付了十塊錢的定金,其他就等半月后對方拿貨來換。 一想到即將要有煤爐可以用,陶湘就興奮地想去屯外問問,看哪里有煤球可以買。 只是還不等她行動,天忽然開始下雨了,一下子哪都不能去。 北方空曠少雨,氣候素來干燥,這一場雨無異于是一場生靈的盛宴,滋養(yǎng)著廣袤大地。 起初誰也沒有把這場雨放在心上,既然下雨無法出門,便就閑然自得地坐在家中等著雨停。 然而出人意料的,這場雨竟越下越大,一連數(shù)日未曾停歇,屯里的泥路都化成了爛泥地,就連農(nóng)田中也逐漸積累起了雨水。 陶湘對這場雨頗為反感,她不湊巧地來了月事,身體不舒服倒還在其次,最最要遭的是她的月事帶洗了根本干不了。 農(nóng)村神圣的灶頭又不允許她隨意烘烤女兒家的物品,陶湘就只能小心翼翼地將一條全部用臟,再換下一條干凈的,如此才勉強(qiáng)好不容易將整個周期度完,別提有多變扭難受了。 至此,陶湘愈發(fā)想念那只定下的煤爐,決定等雨停了,就去老師傅那催一催。 不過計劃趕不上變化,在她身上干凈的第二天,依舊下著雨的旮沓屯出大事了。 公田里種著的公糧——蕎麥頭竟開始返青發(fā)芽,在枝上發(fā)了芽的蕎麥?zhǔn)遣荒艹缘?,有毒,更別提拿去交公糧,必定會被全打下來。 大隊長簡直急得嘴角起泡,挨家挨戶砸門讓人去田里搶救蕎麥,也不管熟沒熟透,總比都爛在水里好。 在這種緊急關(guān)頭,哪怕是村里最沒什么擔(dān)當(dāng)?shù)膽袧h也瘋了似的隨家里人出門下田拯救口糧,一時間遍地都是披著蓑衣頂雨忙活的屯民。 被這種氣氛感染的陶湘本也想隨陳家阿婆與果果一道下地去,但是臨出門時,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沒有雨笠。 從知青們下鄉(xiāng)開始,天就一直是晴的,沒有人會想到要提前準(zhǔn)備雨具。 陶湘孤零零站在四合院前的門匾下,簡直冒雨不是,不冒雨也不是,滂沱大雨像是一堵墻,給了她最糾結(jié)的選擇。 就在她躊躇的時候,身體忽得一暖,一連套還溫?zé)嶂挠晁虮晦粼诹怂念^頂,視線霎時被掩蓋住。 等陶湘手忙腳亂從蓑衣里掙脫出來后,她這才看見,一道清冷卻雄偉的男人身影正頭也不回地大步邁進(jìn)雨簾中。 雨石狠狠砸在他的肩頭,也像砸進(jìn)陶湘的心里。 這場砥礪篤行的收割全屯不眠不休持續(xù)了整整三天,收回來的蕎麥還滴著水,紅薯也被泡發(fā)得幾乎爛了皮。 鐵青著臉的大隊長好半天一言不發(fā),屯民們看著如此收成,心中直道下一年怕是要不好過了。 濕淋淋的作物堆滿了屯里的糧倉,接下來還要被趕緊安排烘烤干水分,這在陰綿的雨天又是個麻煩不小的活計。 但接下來就與知青陶湘無關(guān)了,她已經(jīng)進(jìn)足了自己的本分。 脫下顧同志給的那件蓑衣掛在外墻上,進(jìn)入小隔間的陶湘頭一件事就是換下身上那套穿了整三天的衣服。 陶湘隨手取了塊棉布擦拭著皙白身體上的水漬,偏在腦后的單馬尾微濕,連將其束起的發(fā)帶也可憐兮兮地揉壓成了一條亂布。 屋外的雨聲很大,但坐在小床上的陶湘卻準(zhǔn)確聽見了旁邊牛棚里傳來的陣陣咳嗽聲。 一道顯老,一道年輕,顯然年輕的那聲是屬于顧同志的。 生病了?感冒了? 抿著唇的陶湘捏了捏手里的棉布帕子,隨即換了身家常衣服,從床底下取了些上回月事后吃剩下的紅糖,起身找陳家阿婆去了。 “阿婆,煮些紅糖水吧,給大家驅(qū)驅(qū)寒?!?/br> 作者有話要說: 看到有人在糾結(jié)陶湘和陶蘭的身份關(guān)系?emmm可能不會那么快透露的,畢竟主線嘛,大家還是先看鄉(xiāng)村甜甜(蠢蠢)的愛戀吧~ ☆、第十四章 由陶湘大方提供的紅糖很快變成了外頭灶臺上新煮成的一鍋熱糖水,陳阿婆還切了幾小塊生姜進(jìn)去,勉強(qiáng)有點(diǎn)姜糖湯的味道。 捧著碗的果果安靜滿足地坐在門檻上小口喝著,余煙裊裊中,她連表情都是甜的。 顧不得自己先喝上一口,陶湘用自己的鋁飯盒滿滿盛了,又將蓑衣抖干凈水疊好,一手拿著一物離開四合院沿著壁角屋檐直往牛棚走去。 這是陶湘第一次來院子后頭,只見這里堆滿了廢舊的石塊柴木等物,有一座小小的圈棚坐落在這雜亂中,透過虛掩的木柵欄門,輕重不同的兩道咳嗽聲越發(fā)清晰了。 “有人在嗎?”站在門口的陶湘探著腦袋往門里深處看。 她的身體站在邊上的篷下避雨,頭卻歪歪伸著,姿態(tài)略滑稽卻也可愛。 昏暗的棚里很快迎出來了一個男人,穿著一身新?lián)Q上的舊襯衫,渾身冷清的氣質(zhì)在陋室里掩也掩不住。 微咳著的顧景恩一把拉開吱嘎作響的柴門,隨即后退了一步,給姿勢古怪的陶湘讓出避雨的位置,同時黝黑的眼眸定定地看向面前的女人,像是詢問陶湘為什么會過來。 “我來還雨衣給你……”陶湘舉了舉手里的蓑衣,抬起頭笑著看向顧同志說明來意。 她的眼睛本來就大,笑彎起來的時候分外清澈璀璨,眼角如同自帶眼線般精致可人,顧景恩只草草望了一眼,便移開視線,根本不敢細(xì)看。 他伸出手接過,喉嚨里只沙啞地發(fā)出一聲“嗯”。 陶湘沒有在意對方的這種反應(yīng),蓑衣被拿走后,底下還燙乎著的锃亮鋁制飯盒便露了出來,她獻(xiàn)寶似的高高舉起,甜軟的聲音像糯到人骨子里去。 “我還給你帶了這個,生姜紅糖水,聽你們的聲音一直在咳嗽,喝這個或許會好點(diǎn)……”盒子里水聲叮鈴咚隆,像是裝了不少。 有淺白的煙氣隱隱在盒蓋細(xì)縫間逸散,鼻尖縈繞著甜甜的糖水味道,勾人生津。 顧景恩隨之看向陶湘舉起來的手中飯盒,這時只聽得昏黑的棚房內(nèi)里傳來老人再抑制不住的咳嗽,是顧同志的外祖父顧老。 聽到聲響,陶湘下意識往里頭看去,只是下一刻,顧景恩的身軀卻牢牢擋在了她的眼前。 “謝謝你,但是不用了?!鳖櫨岸鲉∪坏恼Z氣淡漠,仿佛忽然之間變得拒人于千里之外。 “我們不需要。”他伸出一只手,這是毫不容情請?zhí)障娉鲩T的姿勢。 莫名其妙被如此冷淡對待,空懷一腔好意的陶湘疑惑之余又有些受傷,但她習(xí)慣偽裝,臉上的笑意不減,反而異發(fā)燦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