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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終于耐不住,準備去屯口的時候,卻被院里的人發(fā)現(xiàn)了。 “陶知青回來啦?咋不進屋子?”西廂里作陪的婆嬸們滿面笑意問道。 旮沓屯今天有縣里的人來找陶湘的事她們都知道,本著拿第一手資料的心思在四合院熱熱絡(luò)絡(luò)說了一下午話,也是看著時間不早,得回家做飯這才出來,恰巧就遇上了徘徊在外的陶湘。 “是啊,外頭多冷,快跟我們說說……”這些人倒不急著走了。 身姿纖弱的陶湘被拉進了西廂,而陳阿婆和果果一早就在屋子里張望著等她回來。 可還不及陶湘說些什么,卻見原本干凈的西廂堂屋被吐滿了瓜皮殼,這也就算了,自己的小隔間也明顯被人打開進入過。 里頭的擺設(shè)有些雜亂,床單褶皺像是被掀起過,床底下的匣子也半露著,一看就是被不少人動過了,連原樣也不給她恢復,就這么草草拾掇了下,地上甚至還落著不少雪化了的泥腳印。 幾個婆婆不以為意,繼續(xù)用著夸耀的語氣說道:“縣里來的領(lǐng)導們指明要見陶知青你,還夸你住的地方收拾得干凈,是個整潔人……” 陶湘只覺得自己額角的青筋在悶悶直跳,連帶著堵塞的鼻子也氣息不暢起來。 這些總歸不可能是縣里領(lǐng)導弄的,估計就是屯里人給她找軍服時翻的,一想到自己隔間里的東西給人瞎摸瞎碰,乃至撿不起眼的渾水摸魚,陶湘就覺得氣惱,這都叫什么事。 婆嬸們不知道陶湘正努力壓抑著自己的脾氣,依舊七嘴八舌地談?wù)撝灶欁孕︳[不已。 正當陶湘怒氣快憋不住時,院外頭忽然傳來了人喚她的聲音:“陶知青,簍子給你帶回來了!” ☆、第四十八章 幫陶湘把簍子帶回來的是兩個換班回來的知青, 也不知顧同志是怎么cao作的,他們只當陶湘是將背簍寄存在了店里忘記拿走,其他一點沒起疑。 “陶湘, 你買了什么呀?怪重的?!敝形鐣r見過的女知青甩甩手,好奇問道。 雖然一路上坐的順風牛車, 下來也是男知青在幫忙背,但脫卸的時候她也是搭了把手的。 而這個沉重滿當又被用布嚴實遮蓋上的四五十斤竹簍自然又引起了四合院里婆婆嬸嬸們的注意, 只見她們不住打量著, 嗓門大極了,同樣在問:“是啊, 里頭都是什么???叫俺們大家開開眼……” 小小院子里圍著的人有屯民有知青,每個人都駐足看著,好像不弄清裝的什么就誓不罷休的樣子。 在十數(shù)雙眼睛的盯望下,陶湘再想低調(diào)也不能,只得索性掀開充當簍蓋的布, 露出里面的東西好滿足別人的好奇心,免得被人詬病揣測。 她掏出了兩小把橄欖糖分給兩個知青當謝禮, 一邊簡單解釋了一下:“是我去鎮(zhèn)上買的糧食……” 簍子打開, 里面裝著什么一目了然,都是些印有供銷社字樣的紙包, 最底下似乎還有一個圓墩墩黑乎乎的麻袋,瞧著顆粒細碎沉甸,不知裝的什么精細糧。 因為拿糖,陶湘開了其中一個紙包, 里頭滿滿都是用白紫色單薄糖紙滾扎起來的大咸橄欖球,濕漉漉的醬色漿液半浸出糖紙,讓人不禁看著就口齒生津,想來其他的紙包里也盡是些精貴的吃食。 原本還雞雞噪噪的婆嬸們深吸了一口氣,場面頓時安靜下來。 就這些在她們旮沓屯條件頂好的人家里,都是逢年過節(jié)走親送禮才拎去漲臉面的禮品,一丁點也舍不得自己吃,而在陶知青這仿佛就只是日常吃用的物什? 未免也太奢侈了吧…… 兩個知青心里也不約而同這樣想著,他們握著手里的糖包沒有說話,只看著地上的背簍猛瞧,像是懵了圈。 之前因為安家費的事同原大隊長和社員們鬧得不愉快,屯子里每個月初只會給他們知青約定好的三十來斤糧食定量,但那些都是次級紅薯等等粗糧,且秋收的時候遭遇大雨受過潮,大多發(fā)爛發(fā)霉,口感糟糕至極。 知青院里的知青們只得混些冬菜一起燒大鍋湯糊弄糊弄肚子,不至于餓死,至于有些人想要吃好吃飽些,還得自掏腰包另開小灶,免不得寫信叫家里寄錢寄票補貼。 不過親人寄來的錢票也有限,絕大部分知青在城市里的家中兄弟姐妹甚多,由此可分攤到自己身上的資源就極少,更別提一些本就家里情況困難的。 知青們這場上山下鄉(xiāng)運動與其說是共同建設(shè)新農(nóng)村、接受貧下中農(nóng)教育,不如說就是“憶苦思甜、白白受難”來著。 “這得花不少錢和食品票吧?”問話的女知青倒吸口氣,說出了大家伙的心聲。 旮沓屯眾所皆知,城里來的陶知青手頭闊綽、花錢大方,租賃了陳家的隔間住著,甚至還特意去木匠那買家具桌椅布置,連帶獨戶祖孫倆也受到她的關(guān)照,提高了不小生活檔次,乃至用的燃料都不是普通木柴,而是煤炭。 但奇怪的是,她手里的錢跟票好似花不完用不盡? 見這回是徹底瞞不下去了,陶湘也有心理準備,以前她不說是怕被人惦記打主意,但現(xiàn)在她在旮沓屯地位拔高,說出去也無所謂。 “我父母都是烈士,所以作為家屬,我每個月都可以領(lǐng)到國家發(fā)放的補助,平日里買買東西是夠用了……”具體多少陶湘沒說,但看她往日做派顯然不會少。 話音剛落,四合院突得又一陣驚詫哄然,眾人只以為陶知青手中看似怎么也花不完的錢票是從城里帶來的,誰曾想烈士津貼竟然都掌在她一個女娃子手里。 月月能領(lǐng)到的錢糧不菲,家里的大人爺奶也肯? 陶湘此刻沒耐心理會別人的碎語,她還在生氣自己的隔間被翻踩得一塌糊涂的事,因此只對男知青說道:“幫我抬屋里去吧。” “成!”被點名的男知青高興地將手里的橄欖糖塞在衣兜里,彎腰準備去抱簍子。 周圍一群婆婆嬸子也連忙主動討好地圍攏上來搭手:“陶知青,俺也幫你……” 看著自己的簍子被幾雙手爭先恐后抱著,陶湘:“……” 像是知道了什么大不了的秘密,進屋的眾人個個換上了恭維的面容,也不著急走,你一句我一句一個勁地問陶湘家里的事,像是要挖出她的祖宗八代,實在擾得人不勝其煩。 最后還幸虧陳阿婆出馬,以要做晚飯為由,把所有人請了出去,陶湘的耳根子這才落了個清凈。 折騰這么久,外面天幾乎完全黑了,想起自己的屋子還沒收拾,陶湘拒絕了陳阿婆好心要幫忙的提議,勉強憋著氣點了兩只蠟燭開始獨自歸整。 蠟燭用的料好,火苗極大,照得隔間里亮堂堂的,可陶湘的心卻明亮不起來。 地上的干泥印被鏟下掃盡,連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