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離競標(biāo)會開始的前一天，秦家做出了一個震驚業(yè)內(nèi)的舉動，竟提前亮出了自己的標(biāo)書，給顧家送了一份備份。

顧顯收到了這一份標(biāo)書一時有些錯愕不已。顧家這次競標(biāo)集齊了全公司上下之力，因而得到了公司所有人的關(guān)注，對于秦瑜的這一行為，所有人都在竊竊私語。

這是什么意思？！

這是今天所有人都在問的一個問題。

是秦家放棄了競標(biāo)，公開戲弄大眾；還是秦家太傲，覺得自己的標(biāo)書已然完美無缺，即便是公開也不會有人比得過？

然而當(dāng)顧顯真正看到了那份標(biāo)書以后，卻明顯變了臉色。

這場競標(biāo)雖然涉及了十六家企業(yè)，但真正有實力中標(biāo)的只有秦家和顧家兩家公司而已，秦瑜明顯是在示威。

是的，示威，顧顯也只能想到這兩個字了。

秦瑜做出的這份方案太好了，好到完全沒有辦法超越。他們所競爭的是一項城建項目，其中最大的難點便是物流上，然而沒想到秦瑜不知如何說動了鐵路聯(lián)運，竟把這塊成本一下子省掉了。

而更要命的是，秦瑜像是瘋了，這么盡心盡力的競標(biāo)之后，竟完全不收利潤，他幾乎將利潤壓縮的干干凈凈，大幅度讓利給了對方。

秦瑜完全擊中了顧顯的軟肋，顧顯是做不到完全無利潤經(jīng)營的，哪怕他知道即便是無利經(jīng)營這個項目，后續(xù)收益也會完全回本，十分豐厚。

可顧顯到底是個外系，有一堆家族人士盯著他，他不敢放松警惕。在保密標(biāo)書上略略違規(guī)壓縮成本，已經(jīng)是他所能做到的極限了。

事實上，若是秦瑜沒能解決物流上的問題，顧顯有八成的把握的得到這個機會，在這種時機跟勝利失之交臂，他實在有些不甘心。

顧顯淡漠地看著這份標(biāo)書，慢慢地將紙張狠狠揉搓起來，然后將它扔進了垃圾桶。

顧顯拿起文件穿上大衣，離開前他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電子時鐘，離開標(biāo)還有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如果他能找到秦瑜的漏洞，或者依然能有一搏之力。

顧顯下意識地就想到了一個突破口——周小舟。

是的，跟狼虎之勢的秦瑜相比，周小舟就像是一個小綿羊，他或許可以再次利用他一下。

然而顧顯沒想到，他剛剛離開公司大門，周小舟就靜靜站在門口，像是猜到了他會出來，便早已等候著顧顯。

顧顯怔了一下，他走上前去拉著周小舟道：“小舟，你怎么來了?！?/br>
話音一落，顧顯就調(diào)整好了狀態(tài)，緊接著便按照計劃露出一個溫柔又心疼的目光來，道：“你似乎是瘦了，最近跟秦瑜跑了哪里？這么辛苦嗎？”

周小舟抬頭看著顧顯，聽出了他話語中設(shè)置的陷阱，無非是想從自己這里打聽消息。

顧顯似乎依舊是舊時的模樣，眉目溫柔又體貼，連聲音都是早些年熟悉的那樣?？芍苄≈劭戳税胩欤瑓s總覺得不認(rèn)識他了。

兩年間，周小舟一次都沒見過秦瑜，卻見過顧顯很多次，他知道顧顯越來越忙，卻沒想到他早已經(jīng)變了一個人。

或者，其實是周小舟從來沒真正認(rèn)識過顧顯。

想想也是，周小舟幾次人生劫難都是顧顯造成的，他對自己從來沒有心慈手軟過。

所謂的“喜歡”，只是嘴上說說；所謂的“多年情誼”，大概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

周小舟只覺得心中涼了些，他長嘆一口氣道：“學(xué)長，你怎么變成這樣子呢……”

周小舟辭職以后全心全意的幫著秦瑜做事，說來也巧，周小舟恰好有位學(xué)長從事物流業(yè)，他和秦瑜便日夜忙碌，將這個機會爭取了下來。

這些事情說來輕松，然而周小舟和秦瑜這段時間幾乎沒時間吃飯也沒時間睡覺，人都熬瘦了一圈。

有時候看著秦瑜說著說著話便睡過去的辛苦樣子，周小舟覺得自己這樣又是何必，倒不如讓顧顯中標(biāo)，然后讓他自作自受地受罰。

是的，他們這段時間的努力，就是為了完善標(biāo)書，也就是想讓顧顯不戰(zhàn)而退，讓他不會違規(guī)。

周小舟記得那段時間，自己看著日漸消瘦的秦瑜十分痛苦，心中早已下了決定，這次結(jié)束之后一定要跟顧顯劃清界限。

周小舟后退一步，十分正色地跟顧顯鞠了個躬道：“學(xué)長，一直以來多謝你的照顧，然而我想學(xué)校那次、酒吧那次以及這次，應(yīng)該足以還清我欠你的了，若是我真得欠你什么的話……”

周小舟抬起頭來，眼神堅定地看著他道：“至于之后，我希望跟秦瑜好好過日子，也希望學(xué)長能及時收手，不要再做那些違規(guī)的事情了。”

聽到“違規(guī)”兩個字，顧顯頓了一下，只是那一刻之后他依舊笑著道：“小舟，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有點聽不明白呢？”

顧顯回頭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聽見之后，就想要上去拉周小舟的手，道：“這里說話不方便，去我車上說吧。”

周小舟猶豫了一下。

顧顯不被人察覺地略略皺了皺眉，眼光卻有些哀傷低聲道：“小舟，你是在害怕我嗎？”

怕。

說實話，周小舟在認(rèn)清了他的真面目后，確實有些怕他。

顧顯看清了周小舟的神色，便垂下了眼簾道：“我們這么多年情誼，換不來告別時單獨說兩句話的機會嗎？”

周小舟心中有些不忍，看著顧顯半晌，還是點了點頭。

兩人來到了顧家的地下停車場，顧顯的車低調(diào)而奢華，停在最便捷的位置上。周小舟腳步頓了一下，顧顯便給周小舟副駕駛的門，轉(zhuǎn)而繞到了駕駛室那一側(cè)坐了進去。

周小舟不知為何心中有些不安，卻又說不清這種不安的來源，此刻顧顯搖下車窗來對他道：“站著不累嗎，上車說吧?！?/br>
周小舟點了點頭，吸了口氣開門上車。

周小舟本以為顧顯會在車?yán)镎f清楚一切，沒想到顧顯卻很淡然地說了一句：“系好安全帶?！?/br>
周小舟“啊”了一聲，詫異地轉(zhuǎn)頭看他，然而顧顯并沒有在意這些，踩油門啟動了車。

周小舟連忙問道：“顧顯，你這是要帶我去哪里？”

顧顯沒有看他，手握方向盤將車速提起，略帶敷衍道：“去個方便說話的地方?！?/br>
周小舟此刻不安更重，他之所以選擇今天來跟顧顯來個了結(jié)，正是因為覺得明日開標(biāo)，顧顯今天必定很忙，自己脫身應(yīng)該會很容易。

然而顧顯一反常態(tài)，不但沒草草了事，還一副似乎想要敘舊的樣子，讓周小舟很心慌。

再重新認(rèn)識顧顯以后，周小舟明白顧顯絕對不會認(rèn)為自己比他的事業(yè)還重要，在這種距離開標(biāo)只有不到二十四個小時的時候，他為何會開車帶著自己離開呢？！

周小舟又皺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