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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趕上開庫房,蕭夫人就命嬤嬤將皇后娘娘前兒賞的幾匹云錦搬出來給凝霜做衣裳。 凝霜:“……” 她是因為進宮面見傅凝婉,怕招人恨才故意低調行事的,誰知卻被蕭夫人誤會她寒酸,這婆婆會不會太體貼了些? 凝霜難免惶恐,“那是皇后娘娘賞的料子……” 總共才兩三匹,家里其他人都還沒有,蕭夫人卻盡數給了她,這樣大的體面,若非蕭夫人素來溫厚,凝霜都要以為她在故意捧殺了。 蕭夫人正色道:“我就是要讓外頭人知道,蕭家大房對這個子嗣有多看重,那些人縱有壞心,也不得不掂量一二?!?/br> 這個外人想必也包括了張二夫人,老太太亦算半個——大房后嗣有繼,將來分家定會占大頭,連爵位都攬了去,二房怎可能不恨? 凝霜想了想,橫豎這身孕瞞不住,倒不如索性大張旗鼓地賀起來,千百雙眼睛盯著,張二夫人想下手也得忌憚,這么一看倒顯得安全。 凝霜也就聽之任之了。 不過見蕭夫人取出筆箋要往安國公府等處寄帖子時,凝霜著實有些汗顏,她就算懷了個元寶也不用廣而告之吧? 且正逢年節(jié),難道那些夫人拜訪時都得拉她出來見客么?凝霜想想就有點頭皮發(fā)麻,她才剛嫁人半年,還沒學會太太奶奶那套應酬功夫,光是一群人嘰嘰喳喳圍著自己說話,凝霜就覺得腦袋都要炸了。 她本想勸蕭夫人不必如此,不過見蕭夫人的模樣,就知道說了也是白說,她斷不肯聽的——蕭夫人憋了半輩子勁,可算守得云開見月明,她當然要揚眉吐氣才好。 好在府里還有個妯娌徐慧琴,到時只要將她搬出來,想必那些夫人的注意總能稍稍移開,凝霜如此想著,心里略微安定了些。 此時二房院內,張二夫人正陰沉著臉將一個鑲金耳的白陶杯摜在地上,任它摔得粉碎,渾然不顧值數百兩銀子。自從上回徐慧琴侍疾故意撞倒了博古架后,張二夫人對錢財倒看開了,有別人來糟蹋的,不如她親自糟?!獧M豎大房生不出孩子,這份家當早晚是她的。 誰知不過一夕之間,她滿腔美夢化為泡影,傅凝霜的肚子雖還未鼓起來,可有太醫(yī)佐證,是斷不會有錯的了,這賤人怎如此有福? 一旁的陪嫁mama、張二夫人的心腹小心翼翼道:“少夫人到底是怎么懷上的,夫人您不是一直在送那些糕點么?” 張二夫人冷笑,“誰知道?!?/br> 要么,是那柿子蒂避孕的偏方無效;要么,就是傅凝霜識穿了她的計謀,根本不曾動用那些點心,若真如此,這女子的心機可太深了,虧她竟裝得跟沒事人般,連點心都一頓不落的叫送去。 倒是自己被瞞在鼓里許久,懵然不知,真是八十歲老娘倒繃孩兒,虧了血本。 仆婦躊躇道:“如今大太太發(fā)了話,咱們再想做什么手腳也難了,不如……” 張二夫人并不接話,眼中戾氣卻慢慢凝聚起來,她咬牙道:“她不會永遠這樣有福的。” 從懷孕到生產,中間可有不少關卡供經手,便是真上了產床,也還等于半只腳踏進鬼門關里——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 張二夫人不信命,她只信人定勝天,拼著傷了陰鷙,也要將大房這份家私奪過來,為自家謀一條幸福無憂的后路,這是她應得的。 面上憤怒漸漸消散,張二夫人扭頭向那仆婦道:“走,去見見老太太,傅凝霜不是新得了幾匹上好的綢緞么?這樣大的喜事,合該讓老太太知道?!?/br> 仆婦心領神會,張老太太這個人心眼只有芝麻粒大,又最好面子,年輕時更是一等一的愛俏,如今雖年老,見了新樣料子還是挪不開眼,若知道傅凝霜越過長輩將那幾匹宮緞悉數奪了去,怎會不惱怒? 張二夫人不便自己出手,借老太太的手卻容易多了。 然則她的主意打得雖好,可到蘭藻堂一看,張二夫人卻傻眼了。只見案上一片花團錦簇,老太太跟傅凝霜并坐一處,兩人仿佛還交談甚歡。 老太太笑著招手,“瞧瞧,還是霜丫頭有孝心,統共兩匹云錦,倒都贈予我這個老婆子。”一面捂臉佯作羞愧,“唉,都老成精怪了,再穿得這樣鮮艷,該叫人笑話哩!” 凝霜挽著她的胳膊,甜甜笑道:“老祖宗說的哪里話?您瞧著也不過四十許人,和我站在一處,倒像是母女一般,若再隔著屏風影影綽綽望去,別人就該稱姊妹了!” 老太太笑得合不攏嘴,一面罵她油嘴滑舌,一面卻將她摟入懷中,心肝rou的叫起來——再端莊嚴肅的長輩也免不了膝下孤清,逢著能說會道善撒嬌的晚輩,尤其是像傅凝霜這樣的漂亮女孩子,再冷的心腸也會稍稍動容。 死丫頭小嘴跟抹了蜜一般,真會見風使舵,張二夫人暗暗咒罵兩句,上前陪笑道:“老太太?!?/br> 第46章 送女 當面不說人長短, 若她在這里, 張二夫人就不好進讒言了。凝霜識趣的從榻上下來, “祖母,那我就先回去了?!?/br> 老太太慈愛的捏了捏她的肩膀,“你雖懷著身孕, 也不宜整日悶在屋里, 得閑還是出來逛逛, 透透氣, 自個兒的身子結實了, 孩子生下來才會順順當當?!?/br> 這是她一番經驗之談,凝霜自然感激應下,經過張二夫人身側時, 凝霜屈膝向她淺淺施了一禮, 方揚長離去。 張二夫人正眼也不瞧她,直待簾門合上,便三腳兩步上前, 快語道:“姑母,這丫頭心眼多著呢,您可別被她蒙騙了去?!?/br> 老太太微抬眼皮, “她還能害我一個老婆子不成?我有什么值得她害的?” 張二夫人被噎了一下,她光顧著給傅凝霜上眼藥,卻忘了老太太也不是好糊弄的。不過……張二夫人眼珠轉動,開口道:“那她為什么巴巴的來給您送料子,這不是有所圖是什么?” 老太太似笑非笑, “她的所圖,無非是想從我這里得到庇護,你的所圖又是什么?” 張二夫人微微漲紅了臉,她沒想到老太太會說得這樣直白,這不明擺著傅凝霜在防她么?倒好像自己專會害人一樣。 盡管張二夫人確有不軌之心,可要做狐貍總得將尾巴藏好,尤其要爭取將老太太拉到自己這邊來,方便日后行事。她上前一步,低首下心道:“如今大房侄媳婦有了身孕,老太太您便眼睜睜看著么?” 到底承恩公也不是從老太太肚子里爬出來的,她不信老太太一點都不芥蒂。 滿以為這下就能離間二人,誰知老太太卻冷笑道:“這是府里的喜事,我為什么不高興?傅凝霜的孩子生下來,照樣得喚我一聲曾祖母,我又何必做那損人不利己的事?” 張氏想攛掇她除掉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