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②的音樂節(jié)開始的時間非常接近，這就意味著他會在第二三重天停留較長的時間。

這段時間對于米迦勒而言是非常有意義的，除去必要的公務(wù)之外，節(jié)日的時間就將變成他難得悠閑的假期。烏列一般會和他一起參加類似的活動，如果米迦勒不便于出面，有些工作會由他進行。

送走了得知他們提前到來而一早就前來拜訪的第二天最高行政長官柏特萊姆，烏列走回房間叫醒了還在熟睡的米迦勒，同時打開了窗。

玫瑰花的香味散發(fā)開來，同從窗外竄進來的浪漫交響詩的調(diào)子一起在室內(nèi)游藝。

烏列看著動也不動的米迦勒，輕輕拍了他一下，“你才離開軍隊多久？這樣可不好。”

米迦勒嗯了一聲，把他的那只枕頭拖過去抱著，閉著眼睛跟他說話。

“他說了什么？”米迦勒語氣中還帶有一點困倦。

他坐在床邊，拿走那只枕頭，米迦勒不得不睜開眼睛看著他。“非常官方的歡迎詞?！?/br>
于是米迦勒坐起來，靠著床頭動了動脖子，“你覺得他值得信任嗎？比如說，和我們看到的資料上的描寫符不符合？”

“他很謹慎，做什么都很周到，這點倒是比較符合，”烏列頓了頓，“但是他絕對是個有野心的家伙?！卑靥厝R姆的態(tài)度十分謙敬，可烏列注意到他的視線經(jīng)常會在墻上的勛章裝飾上停留。

“這也不錯，畢竟要讓他頂替別西卜的位置?！眲e西卜，除去沙利葉之外路西法又一大得力助手，把他擠出去，就幾乎等同于斬去了路西法的一邊羽翼。烏列在心里嘆了一口氣。

“你確定他能做到？”

米迦勒點頭，“他一個當然做不到，還有我們不是嗎？”

烏列轉(zhuǎn)過頭去看了看房間角落里的落地鏡里的影像，“米迦勒，這一次不要判斷錯了距離，想想看泰瑞爾那件事?！?/br>
米迦勒把手搭上他的肩，輕笑，“放心，他能坑我一次不代表能在同一件事情上再坑一次?！?/br>
在繼續(xù)深入討論這個話題之前，烏列適時地轉(zhuǎn)移他的注意力：“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

米迦勒用好奇的眼神看著他，他接著說：“你想過我們最后會在世界上留下什么嗎？”③

“我們有很多成就，以后還會有更多成就。我們能夠留下的有很多，相信我?！雹苊族壤张闹募绨蛘f道。

他側(cè)頭看著米迦勒，沒有說話。米迦勒掀開被子下了床，露在外的皮膚上還有睡出來的印子?！翱傆幸惶煳覀兺榈暮蟠鷷蚰畛鑫覀兊拿侄械阶院??！?/br>
米迦勒穿上衣服后站在鏡子面前整理著風衣的領(lǐng)口。他的頭發(fā)被壓在了衣服下面，而領(lǐng)口上那些小裝飾會纏住它們，他不得不小心地把頭發(fā)撈出來，烏列問他：“要吃早餐嗎？”

他沒有回頭，烏列透過鏡子看到他說要，然后自己站起來走出了房間。

等米迦勒終于把他的衣服整理完走下樓的時候烏列杯子里的牛奶已經(jīng)少了一半。烏列看著他笑著拉開椅子坐在餐桌旁用餐刀往面包片上涂抹果醬，“今天的早餐是安娜準備的嗎？”

他用勺子輕輕敲擊杯側(cè)，“需要我提醒你安娜在亞帕拉而不是貝斯佩奇？”

“這個藍莓醬的味道和她做的很像?！泵族壤帐疽鉃趿羞f給他一個勺子，他一邊照做一邊說：“安娜從來不做藍莓醬。”

米迦勒自覺尷尬地摸了摸鼻子，他有些無語地說：“藍莓醬是艾斯特做好了帶過來的?！?/br>
“原來是這樣，今天我沒有安排，你呢？”米迦勒用勺子攪拌著杯里的橙汁，眼睛看著烏列。

“都不打算去見見這里的最高行政長官？”

米迦勒用食指敲了一下桌面，“不著急，審查之類的可以慢慢來，我相信他不會這樣沒耐心?！?/br>
“你不如直接說你想做什么?！?/br>
“去第一天看恒星吧。”米迦勒直接把空盤子一推，就那樣看著他。

與惡魔不同，天使們根本不需要食物，創(chuàng)作和品嘗也只是一種樂趣。和別的天使只是嘗嘗的愛好不同，米迦勒會把每一份送到他面前的食物認真地吃掉。

至于整理桌子，那就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nèi)了。

在離開之前烏列在桌上給侍者艾斯特留了一排魔法文字提醒他清理桌子。他寫字的時候米迦勒一直盯著他的手指，但是一言不發(fā)，他了然，在寫完之后主動拉住米迦勒的手。

傳送陣停留在第一天東邊的小鎮(zhèn)上，清晨的街道上往來的天使很少。他們漫步穿過一小片樹林，道路旁那些樹木間隱藏著一些亮著的漂亮裝飾燈。

濃密的樹葉和枝干上伸展出來的吸收水分根須擋住了一部分光，這些燈就被用來補充那些缺失的部分。

樹林的盡頭是一個很高的陡崖，據(jù)說因為陡崖中部的有些地方凹進巖體，因此時常被拉斐爾用作測試地理的題目，試卷上那些虛實相間甚至重疊的等高線經(jīng)常讓很多小天使哀嚎。

拉斐爾自稱這有利于提高天使們的地理知識水平，米迦勒毫不留情地戳穿他，說這只是他自己的惡趣味。

鞋底踏過小石子鋪成的小路，他們一起走到陡崖邊上，并肩站在伸展出去的一小塊巖石上看著遠處的星空。

源自天堂最高處的光蔓延到陡崖前不遠的地方就被幽遠深邃的黑暗斬斷，在那之下是魔界的第一獄，也許現(xiàn)在該稱為天堂的第一獄——站在這里是看不到的。

如果站在黑暗的區(qū)域看天堂，會覺得天堂是巨大的固定的分層漂浮的島嶼，而從天堂看黑暗的區(qū)域，會看到無數(shù)漂浮移動的恒星。

天堂和地獄初生的時候那個巨大的空間內(nèi)什么都沒有。時間隨著生命誕生而出現(xiàn)，那個空間也發(fā)生了變化。第一朵微弱的火焰出現(xiàn)，緊接著爆發(fā)，像是點燃了煙火，整個視界都是絢麗至極的色彩。

米迦勒和他都沒有那個榮幸見證那些瞬間，但僅從歷史的描述中也能感受到那個場面的壯闊。

后來那些色彩淡了，也集中了，形成了一個個大小不等的物體。天使們把其中最亮的稱為恒星，它們似乎永遠發(fā)光發(fā)熱不會熄滅。歌珊⑤是天界最神奇的城市，整個天界只有第一天的歌珊才能經(jīng)歷短暫的黑夜，也只有在這里能看到這些美麗的星星。

大概是黑暗中的變化給了神靈感，他在后來創(chuàng)造熾天使的時候都有刻意地安排，例如祂讓光和火幾乎同時誕生。烏列知道自己大概無意間打破了這樣的安排，才會使光和火越離越遠。

但是每個生命能擁有和掌握的東西都是有限的，哪怕他們享有神的榮光和祝福。所以他從不會去深思這種選擇的對錯，事實就是事實。

不可否認，就算他本身代表的是規(guī)律和克制，他也無法做到放棄能夠獲得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