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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從內(nèi)到外滲透出來的。哪怕是從小照顧他的徳叔,也不見得與他過多的親近,甚至有時比對自己還要冷漠,恍若兩個最陌生的熟悉人。顧常樂依然深居簡出,很少離開四樓,就連下樓的次數(shù)也是屈指可數(shù)。有時候,許信陽不得不去懷疑徳叔的說法,總感覺他的話似是而非,摸不著頭腦??墒亲约翰慌c他談話交流,就無法從中了解顧常樂的為人,只好對他半信半疑,甚至過後還搬來了心理學(xué)和行為學(xué)來分析哪些話是真的,哪些話是假的。總體來說,效果并不明顯,畢竟缺少了當(dāng)事人的參與。雖然顧常樂不太待見自己,哪怕是一開始拒人千里的冰冷態(tài)度,但自那晚過後,閣樓的門鎖也不知怎的,幾乎很少上鎖,或許是他覺得自己無法阻止,所以只好聽之任之。在許信陽的眼中,顧常樂就好像一只刺蝟,全身棘刺豎立,小心翼翼的保護(hù)著自己,以免受到外界的傷害,即便是受傷了,也不過是躲在無人的角落舔舐傷口罷了。越是這樣,許信陽就越反倒其行,一點一點的靠近,再靠近一點,再近一點……雖是這樣,但顧常樂依舊如故,對他不理不睬。每次打破沉默,主動開口說話的依然是許信陽。侃侃而談的許信陽,面對靜默的顧常樂一點辦法也沒有,從別人的眼里看來,感覺自己就是個精神病患者,整天自言自語,但他卻從不氣餒,還越挫越勇。有時候,顧常樂心情好些,就和他說上只言片字,連他也想像不到,自己竟然會為此樂呵了大半天。與他一次次的對話,許信陽也漸漸地發(fā)現(xiàn)了顧常樂似乎話中有話,所說的人和事,不知是說給許信陽聽,還是說給他自己聽,似懂非懂的,仿佛只能在他世界的入口前來回徘徊。閑來無事,許信陽也開始跟著徳叔學(xué)做些簡單的家務(wù),但沒想到的是自己竟然會如此的上手,特別是廚藝方面。大概是以前的自己比較喜歡下廚做菜,或者是對廚藝這方面有興趣。即使現(xiàn)在記不起了,那種感覺還一直存在,就好像你埋下了一顆種子,即使它從不發(fā)芽,那顆種子還是埋在同一個位置,永不改變。漸漸地,許信陽終於明白了一點,顧常樂并不是真的需要自己的,或許是某種不可言明的原因,他才收留了自己。由於顧常樂日夜顛倒的休息習(xí)慣,許信陽的生活作息也隨之打亂,休息的時間更是一推再推,從晚上的十二點推到了淩晨的三四點,有時甚至是黎明時分。曙光沫熙,風(fēng)淡云輕。黎明的晨輝,清寒陰森,恍如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無聲無息的劃破了一夜的霽冷。趴在案桌上睡覺的許信陽不知是淺眠未安,還是被一陣急促的琴聲驚醒,只見他輕顫的眼皮一點點的撐開,模模糊糊的視線落在了眼前閃爍不已的臺燈,又低頭看了看手臂下已經(jīng)被壓得皺巴巴的紙張,才霍然想起來自己昨晚應(yīng)該是太困了,支持不住,寫著寫著日記就這樣睡著了。渾渾噩噩的斜著眼睛瞅著最後一個字,現(xiàn)在,大概再也想不起來昨晚本該接下去的字是什麼了。許信陽慢慢地從案桌上撐了起來,打了個哈欠,伸手擦了擦眼睛,然後側(cè)著頭透過門窗往外一看,天空才微微的發(fā)亮,心里粗略估算一下,約莫五六點左右。大概是上下樓層的關(guān)系,琴聲并不太大,似乎從窗外飄了進(jìn)來。許信陽緩緩地站了起來走了出去,盡他所能的抬起了頭,可什麼都看不到,只能隱隱約約的感覺到節(jié)奏的淩亂,甚至是曲不成曲,調(diào)不成調(diào)。雖然自己五音不全,但還是能從雜亂的琴聲中似乎感覺到顧常樂的一絲不安,以及害怕。隨手披了件外套,就匆匆忙忙的跑了上去。右手輕輕的打開了房門,才推開了一條細(xì)縫,就被一只戴著白色手套的手硬生生的阻止。神色怔了怔,回頭一看,徳叔無聲的搖了搖頭。再次轉(zhuǎn)回頭,透過門縫,許信陽隱隱約約的看到鋼琴前的顧常樂正低著頭,瘦弱的身體隨著一個又一個起伏的音符而一高一低的晃動,被冷黃的燭光打在紅色窗簾上的身影,逐漸的拉長,放大……與自己的距離,似乎也變得越走越遠(yuǎn)……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會有一種微微刺痛的感覺?琴聲,時斷,時起。音調(diào),時高,時低。微涼的燭光,在北風(fēng)中搖曳著……狂亂的琴曲,在空氣中回蕩著……而門外的許信陽,在此刻中,迷失著……琴聲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也不知從什麼時候停了下來,連半點痕跡都不曾留下,就這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存在過。直到房門輕輕地合上,許信陽依然沒有回過神來。徳叔瞅著呆愣的許信陽,壓低聲音的說道:“許先生,時間還早,不如你先回房休息?!?/br>許信陽輕顫了一下,回過了神,然後緩緩地轉(zhuǎn)過身,擔(dān)憂的問道:“徳叔,顧少爺他怎麼啦?”徳叔遲疑的說道:“少爺他近段時間似乎心情都不太好,是不是太吵,吵醒了你?”許信陽搖了搖頭。從未見過顧常樂如此的瘋狂,也從未見過他如此的失態(tài),不知道他發(fā)生了什麼?而且,這里只有我和他以及徳叔三個人,一旦發(fā)生了什麼不可能不知道,即使不清楚事情的原委,但也粗略知道一些,如今我卻蒙在鼓里,而徳叔卻當(dāng)做什麼也沒有發(fā)生過,僅僅用一句“心情不好”就隨隨便便的打發(fā)了自己,感覺他們不知在隱瞞些什麼我不能知道的事。“許先生,請不要多想,少爺他的心情不是我們該琢磨的?!?/br>似乎被徳叔看透自己的想法,許信陽不禁抖了一下?!斑@我都明白,顧少爺確實不是我應(yīng)該去琢磨的,而且我也琢磨不透?!彼男奶亓?,也太深了,而且從不顯露,即使自己懷著這樣的想法去接近,也無從下手。許信陽轉(zhuǎn)念一想,故作輕松的微笑說道:“徳叔,反正我都起來了,不如我來幫你的忙,準(zhǔn)備一下早餐,可以嗎?”徳叔憂思忡忡的看著他,最終還是點下了頭。西式的早餐,無非就是香腸火腿,還有土司三明治之類的。看到徳叔手中漸漸成形的荷包蛋,許信陽的眉梢不知怎麼的竟然蹙了起來。最後把咖啡杯和小配菜放入托盤里面,就大功告成了。徳叔輕輕的端起了托盤,向外走了幾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又回身一轉(zhuǎn),看著許信陽半秒,輕聲的說道,“許先生,不用等我了,你先用餐,我這就去給少爺送上去?!?/br>“徳叔,讓我來吧!”“這……”徳叔的神色頓時一愣。兩人僵持了一分鐘左右,徳叔抬起眼睛靜靜的望著他,猶豫了半會,最終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