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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收集證據(jù),探視時連玉芬一把鼻涕一把淚,哭的像個浮腫過度的番茄,眼睛鼻子嘴巴聚在一起,隔著鐵欄向外探手,手銬咔咔作響:“哥,我是被冤枉的,我哪敢做這種事,都是林羽白嫁禍我的,他和茍炎是一伙的,他們合伙騙我!我是冤枉的,我被他們騙了!哥你得救我啊,你得幫幫我啊,這事別告訴我媽,她會瘋的,她一定受不了的,嗚嗚嗚……”薄松從警局出來,恨得一個頭漲成兩個大,都到這一步了,那個茍炎把事情全都招了,細節(jié)一點不少,還牽出另外兩個廠子,都和連玉芬脫不了關(guān)系,現(xiàn)在這情況是個死局,引一道驚雷下來,都不見得能把局劈開。手機嗡嗡作響,來點顯示讓薄松頭疼欲裂,眼前黑霧再深幾層,這是二姨給他打的第十八通電話,比地獄來電還要瘆人,薄松甩掉手機,后仰摔進沙發(fā),沙發(fā)布料撕拉一聲,從中間扯成兩半,他像個失去重心的鉛球,一屁股砸在地上。骨架嘩啦一聲,空中灰塵彌漫,薄松摔進一片狼藉,手上沾染菜湯,泛出腐爛酸味。出門之前心急,把沒吃完的外賣放在扶手上面,面散了菜湯摔了,西褲濕淋淋的,倒翻的餐盒扣上腿根,米粒黏在腿上。薄松怔怔坐著,抬臂抹掉菜汁,抓起一塊布料,緊緊攥在掌心。這是外貿(mào)展會里的打折貨,天南海北的商家過來參展,帶來的樣品沒法處理,很多都是最后半天,折價半賣半送,林羽白第一天就看上了這個沙發(fā),在那里蹲守三天,終于在打折的瞬間搶到,他從來沒有這么高興,根本不讓薄松插手,自己一個人頂著烈日,哼著小曲,拆掉碩大紙盒,把沙發(fā)擦的干干凈凈,在上面鋪上親手縫好的布墊。搬了不知道多少次家,扔了數(shù)不清多少東西,他好說歹說沒法說通,林羽白吃了秤砣鐵了心,寧可和他吵架冷戰(zhàn),都不肯丟掉沙發(fā)。后來他習慣了,懶得理會更懶得回家,家里要有什么變化,都交給林羽白處理,他做慣甩手掌柜,更沒了插手的心思。可現(xiàn)在……這沙發(fā)竟然壞了。涼意涌上心口,薄松打個噴嚏,撐住地面爬起,沿窗臺走了一圈,唰唰幾下,拉開所有窗簾。陽光迎面而來,驅(qū)散滿身寒意,他深深吸了口氣,低頭時看到干涸的花盆,里面的土裂成幾塊,草葉在腳下碾碎成灰。空落落的房間如同墳?zāi)梗粑暩裢馇逦?,地上都是胡亂踩踏的腳印,泥水蜿蜒到廚房,鍋碗瓢盆落滿黑灰,不知道多久沒有洗過。這么多年下來,他的胃口早被林羽白養(yǎng)刁了,自己做飯不是咸了就是淡了,做幾頓就不想再做,吃外賣只點大魚大rou,靠調(diào)料麻痹味覺,填飽肚子就算了事。他不知哪來的沖動,沒讓家政阿姨上門,自己洗了抹布打開垃圾袋,把房間里的垃圾整理出來,塞進兩個麻袋,拖進垃圾桶丟掉,他在小區(qū)走了幾圈,才發(fā)現(xiàn)這里規(guī)劃布局不夠合理,垃圾桶只有兩個,而且都在小區(qū)入口附近,如果沒有開車,來回扔垃圾也是個累人的活計。他掃凈地板,擦干玻璃,擰抹布的水里滿是濃黑,墻角的米粒存了幾天,成了薄薄一片,和地板粘在一起,用鏟子才能挑開。抽油煙機上的污漬怎么也擦不干凈,薄松把洗潔精涂在上面,越擦越黏越擦越臟,他忘了系上圍裙,袖口臟的像在泥水里滾過,無意間抹掉臉上汗水,眼角紅腫生疼,睜都沒法睜開。大半天過去,才算把房間清理一遍,薄松脫掉上衣,囫圇倒在床上,抓起一只枕頭,狠狠摔在地上。為什么會變成這樣。市場這么亂,飛單的人這么多,怎么偏偏趕上讓他出事。創(chuàng)業(yè)幾年的兄弟情誼,葉晉那冷血動物,竟然說斷就斷,盧甘齊更不用說,就是個落井下石的東西,看他栽進溝里,背后肯定笑掉大牙,沒少在葉晉耳邊吹風。積累的客戶折了大半,后期再合作的可能微乎其微,他還有房貸車貸要還,每天睜眼就是賬單,這么坐吃山空下去,還不知道能撐幾天。在外東奔西跑的時候感覺不到,驟然清閑下來,獨自躺在家里,日歷上的時間變得模糊,工作日和休息日沒有界限,無所事事帶來巨大的負罪感,像一口大鐘,重重敲擊胸口,回旋單調(diào)嗡鳴。他迫切想說什么,發(fā)泄對葉晉的不滿、對客戶的抱怨、對事業(yè)的焦慮,可家里空空蕩蕩,他被困在囚籠之中,抓住的只有空氣。手機在客廳嗡嗡作響,薄松摔掉杯子,赤腳大步走了過去,揮手就想按掉,可看到來顯,手指僵在空中,半天沒按下去。打電話過來的人…··是他的母親。薄松抓耳撓腮,手機比剛出爐的山芋還燙,心里抵觸不想接聽,電話響了幾聲斷了,他松了口氣,微信沖來視頻邀請,薄松揪掉頭發(fā),認命按下接聽。“兒子,你二姨早上來家里哭,說了半天俺們也沒聽明白,玉芬呢?你讓玉芬來接電話!”薄松心道上哪讓連玉芬來接電話,干脆雇個團接他們過來,來個鐵窗一日游得了。“媽,玉芬不在我這,”薄松沒什么好氣,把手機離遠一些,“你先出去,讓二姨和我說話?!?/br>母親將信將疑,一步三回頭離開房間,二姨對著屏幕,咧嘴嚎啕大哭:“松松啊,二姨就這么一個孩子,這是怎么回事啊,她干什么了呀!你知道二姨家里,只有她一個女兒,她下半輩子怎么辦呀,她要是出什么事,二姨可怎么活呀!她小時候不聽話貪小便宜,看到了我就說她,看到了我就罵她!后來我出去打工,家里沒人管她,她好不容易畢業(yè),我還沒給她辦升學宴呢!”聽筒里魔音穿耳,薄松頭疼欲裂,只想摔掉手機。“松松你知道的,二姨不是這樣的人,玉芬也不是這樣的人!那電視上說,大城市可多傳銷的了,玉芬是不是被騙了,別人逼她這么干的!”二姨嗓音甕甕,眼睛腫成桃子,“二姨沒有文化,說什么也聽不懂,你是高材生,她可崇拜你了,你就是她的榜樣,你得幫幫她,幫幫你meimei,幫幫你二姨呀!現(xiàn)在一家就這么一個,你meimei還是個孩子,心腸軟不懂事,肯定被人給騙了呀!”薄松心道她不騙別人都燒高香了,別人還能騙得了她?這話只敢在心里想想,對著哭哭啼啼的二姨,他根本說不出來,半天吐出一句:“知道了,我會想辦法的……”話音未落,房門咔噠一聲,母親端著一盆核桃,哐當砸到桌上:“松松,剛打下來的核桃,過幾天小李二進城,讓他給你帶過去!”薄松眼前一黑:“不要不要,你留著自己吃吧,我這邊什么都不缺!”母親把臉湊近屏幕,邊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