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得很快，大概也就用了十分鐘。

    她出來的時候，周總監(jiān)電腦屏幕上的文章甚至還停在原本那頁。

    想必這篇一定非常深奧，一頁都要讀那么久。

    他聽見聲音，側(cè)過頭來，正好看見甜甜穿了條米色的睡裙赤腳站在那，頭發(fā)還滴著水。

    這一眼他看了很久，久到他以為已經(jīng)過了十年。

    周總監(jiān)忽然苦笑一聲，用手擋住了眼。

    假如可以穿越，他真想回到十年前，告訴那個把大哥幻想成一米九二百斤一身體毛的自己，那個一心一意崇拜并尊敬著大哥的自己，別傻了，她不過是個……

    不過是個有點漂亮，還惹人心疼的小女孩罷了。

    甜甜見周玉安忽然伸手擋眼，嚇了一跳，還以為是自己哪里露得太多，讓他非禮勿視了。

    她趕忙跑回去檢查了一下，睡裙是半袖，長度都到腳踝了，也不坦胸也不露背的，穿到外面去都算保守的。

    這是怎么了？

    “別動。”她檢查的時候，周玉安才回過神，跟了過來，扔下一雙拖鞋，又拿起架子上的吹風筒，“地上涼，把鞋穿上?！?/br>
    說著開始給她吹頭發(fā)。

    喂朋友，這是你家還是我家?。刻鹛鹦睦锛{悶。

    然而她抬頭看向鏡子，卻發(fā)現(xiàn)那人正低著頭，精致的五官上寫滿了認真，正一縷一縷慢慢吹散。

    在那么一瞬間，甜甜忽然福至心靈。

    其實這個人，也挺好的吧？

    其實她也26歲了，沒必要一直過得和個和尚似的吧？

    那一天凌晨兩點三十六分，在不大的衛(wèi)生間里，排風扇和吹風筒互相比著誰更吵，認真吹頭發(fā)的周總監(jiān)聽到一句模糊不清的問句。

    拿著風筒的手停了一瞬，他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聽：“你說什么？”

    “周玉安，你有女朋友嗎？如果沒有，你覺得我怎么樣？”

    甜甜問了兩遍，有點緊張。

    對于這件事，她確實沒有經(jīng)驗。

    過了很久，她回過頭去，卻見一向調(diào)情貧嘴游刃有余的周總監(jiān)，正拿吹風筒吹天花板。

    “你不用有壓力，我只是隨口一問?！碧鹛鸱炊届o了。

    “我沒聽清，你再說一遍?！彼曇艉艿?。

    “我不說了，你聽清了。”甜甜忽然不傻了。

    下一刻，咣當一聲，是吹風筒被扔地上了。

    有一說一，這風筒質(zhì)量真不錯，這么砸還在繼續(xù)吹。

    在吹風筒有聲的抗議中，甜甜又被人拎起來了。

    這時甜甜就有點不好的預感，這預感源自她對自家天花板高度的認知。

    果然，下一個瞬間，咣的一聲，她的頭撞上了浴室的棚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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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三點，甜甜捂著腦袋躺在沙發(fā)上。

    時隔二十余年，她再一次被扔破了頭。

    又出血了。

    她面前，周總監(jiān)，幾乎是，跪在地上。

    他握著她的手，仿佛在等一句臨終遺言。

    “現(xiàn)在去醫(yī)院。”他說。

    “不用，真不用，破了點皮。”甜甜虛弱地擺手。

    “是我忘形了?！?/br>
    甜甜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有點新奇。

    “我沒想到，真的沒想到?！彼f，忽然嚴肅，“回答你的問題，沒有，很好。”

    甜甜仔細想了想，那就是說他暫時沒女朋友，覺得她還挺好了？

    雖說不知道以前有過多少，然而大哥不是個糾結(jié)的人，過去的都過去吧。

    于是她撐著坐起來，很江湖義氣地反手握住他：“我也覺得你挺不錯，你要是沒什么意見，我們組個隊，你覺得如何？”

    又是沒有回答，說好的心思敏捷周總監(jiān)呢？

    半晌，他又有點不確定：“你說的組隊是……”

    甜甜嘆口氣，這話有點不好說出口，于是她摟住他脖子，低頭，極快地親了一口。

    “大概是這個意思，你吃點虧，以后我多干點活補給你，你怎么說？”

    都說到干活了，這夠有誠意了吧？

    然而這誠意卻沒打動周總監(jiān)，他只是木然而機械地點頭：“你先去睡?！?/br>
    這叫什么態(tài)度？她姿態(tài)都放這么低了，還在打太極？掛在那她能睡得著？

    甜甜十分不喜歡拖拖拉拉：“你要是不愿意，也不用太為難，權(quán)當我沒問過，這件事實在不用勉強?！?/br>
    “我瘋了？我勉強？”他也不跪了，猛地站起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你當我周玉安是什么人？”

    甜甜：“我這不是照顧你情緒……”

    半句話沒說完，已經(jīng)被打斷了。

    她第一次在這張精雕細刻的臉上看到屈辱，仿佛被打了一巴掌一般的屈辱。

    “我對你說過的話句句經(jīng)過思量，沒有哪一句是隨便的，你自己體會一下。”

    甜甜：“.…..？”

    “我說過被你迷得要死要活，你一定要我再說一遍？”

    說完，他氣急反笑：“你有沒有良心啊，主沉浮？”

    甜甜好像有點聽明白了：“你的意思是……？”

    下一刻她看見他單膝跪下，與她對視：“比你想的，比他們想的，比我自己想的，陷得都深?！?/br>
    甜甜一愣。

    網(wǎng)絡傳言誠不欺她，周總監(jiān)果然花叢好手。

    此話不論真假套路與否，足夠讓人心顫。

    ---

    甜甜是被煎蛋的香味叫起來的。

    起來時她還在沙發(fā)上，身上蓋著不知道從哪里翻出來的毯子，頭上已經(jīng)被簡單卻細致地包扎過。

    她揉了揉眼睛，覺得可能出現(xiàn)了幻覺，就又揉了揉。

    果然出現(xiàn)了幻覺。

    為什么廚房里有個人？一個絕對不該出現(xiàn)在這兒的人？那人此刻正從煎鍋里鏟雞蛋出來。

    他披著一件薄外套，腰是腰腿是腿美貌是美貌，在清晨的陽光中亮到發(fā)光。

    甜甜仔細回憶了一下昨晚發(fā)生了什么，這一回憶不得了。

    怎么看垃圾回收還看出來個男朋友？

    廚房里一夜沒睡（著）的周總監(jiān)抬起頭，正看見甜甜頭上翹著兩根頭發(fā)，一臉朦朧地站著看他。

    他忽然想到，假如十年前的自己能看到今天，這十年會不會過得全然不一樣？

    他丟了十年。

    “去刷個牙，過來吃飯?！彼M量淡定。

    甜甜迷迷糊糊去刷了個牙，在一直只坐一個人的小桌子前坐好，仿佛等著發(fā)果果的幼兒園小朋友。

    這時候，電話響了，她拿起來一看，是十三澤。

    “紫龍，不好意思，昨天哄孩子沒看到你信息?！笔凉捎悬c抱歉。

    “關(guān)于主楓林的事就是這樣，我也是聽Fade說的?！?/br>
    “謝謝，十三?！?/br>
    甜甜看見眼前的煎蛋，就想盡快結(jié)束對話，卻聽十三澤又喊了她一聲。

    “對了，上次忘了和你說，前